第4章 反天的种子

“悟空，你且坐下。”菩提祖师的声音温和却不失威严，在这静谧的三星洞洞内悠悠回荡。

“是。”孙悟空机灵地退后几步，稳稳坐在了最后面的一个蒲团上，他的双眼圆睁，满是好奇与期待，一瞬不瞬地盯着菩提祖师，仿佛要将师父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深深印刻在心底。

“今日便是我方寸山的入门第一课，”菩提祖师目光缓缓扫过洞内一众或稚嫩或沉稳的脸庞，而后缓缓道来，神色间透着凝重与愤慨，“当今三界，道佛相争，风云起涌，乱象丛生。

诸位且看，有那号称神仙者，端坐在金碧辉煌的庙宇之中，尽享凡人的香火供奉，却全然忘却了神仙应有的职责。他们本应护佑苍生，消灾解难，可现实呢？面对人间疾苦，他们视而不见，任由百姓在水深火热中挣扎。”

说到此处，菩提祖师微微停顿，深吸一口气，似是要平复心中的愤懑。

孙悟空忍不住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小声嘟囔道：“这般神仙，要他作甚！”声音虽轻，但在这安静的洞内，还是清晰可闻。

菩提祖师仿若未闻，继续说道：“再看那佛门，口口声声宣扬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可其座下呢？竟有不少恶徒，行径令人发指。

动则吃人，轻者屠戮百人千人，鲜血染红大地；重则更为可怖，一座城池的人口，皆沦为他们的腹中食物。原本繁华热闹的城镇，瞬间化作人间炼狱，百姓们呼号求救，却无人回应。此等神仙，毫无慈悲之心，所作所为，与那九幽地狱的恶鬼何异？”

众弟子们听闻，皆是一片哗然，脸上满是震惊与愤怒之色。

有的握紧了拳头，关节泛白；有的咬牙切齿，低声咒骂；还有的面露恐惧，似乎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恶行。

孙悟空更是按捺不住，“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声道：“师父，这般恶徒，为何无人惩治？咱们为何不挺身而出，还世间一个太平！”

果然是我那嫉恶如仇的悟空徒儿啊，菩提祖师脸上露出欣慰之色，抬手示意他坐下，而后说道：“悟空，莫要冲动。这世间之事，错综复杂，远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道佛两派，势力庞大，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便要坐视不管。我方寸山一脉，虽隐于这灵台方寸山，却心系天下。

今日我将这世间乱象告知你们，便是要你们明白，身为我方寸山之人，当以为三界众生消除苦难为己任。往后的日子里，你们需潜心修炼，待羽翼丰满之时，方能以己之力，去改变这乱象，还世间一片清明。”

今日，菩提祖师所为，实则是在弟子们的心中种下一颗种子，一颗反天的种子。这并非是要鼓动弟子们肆意妄为地与天地秩序作对，而是要他们敢于质疑那些伪善的权威，打破腐朽的规则，去追求真正的正义与公平。

在这看似平和却暗流涌动的三界，太多的不公被权势与虚伪所掩盖，需要有人站出来，去掀翻那层遮羞布。

菩提祖师目光缓缓扫过一众弟子，见他们有的面露思索之色，有的则是隐隐露出愤慨，而落在孙悟空身上时，他的眼神微微一滞，心中满是欣慰。

只见孙悟空那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满是坚定，紧紧盯着自己，小脸上的神情仿佛在宣告，他已将师父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烙印在心底。

“悟空，”菩提祖师轻声唤道，“你且说说，听了为师今日所言，心中有何想法？”

孙悟空“嗖”地一下站起身来，身形笔直，声音洪亮地说道：“师父，徒儿听您所言，心中满是怒火。那些所谓的神仙、佛陀，竟如此作恶多端，实在不该。

徒儿日后定要刻苦修炼，等有了本事，定要去会会这些伪善之徒，让他们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还世间一个公道！”

话语间，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周身似乎散发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菩提祖师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好，好啊，悟空。修行之路，道阻且长，不仅要有强大的法力，更要有一颗坚定的正义之心。还有为师和你说的要有智慧，实现你的目标智慧便是大脑，强大法力便是你的手脚。”

从这一日起，菩提祖师对孙悟空师兄弟的培养便开始了，修行岁月如梭，时光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成为了众弟子们日夜苦修的圣地。每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尚未照进山谷，孙悟空他们便已在洞外的空地上集合，开始吐纳天地灵气，呼吸之间，吸纳着这方灵地的精华。

菩提祖师会在一旁静静观察，适时地给予指导，纠正他们修炼中的偏差。

白天，弟子们或是研习各类法术秘籍，从变化之术到腾云驾雾之法，每一种都需要他们付出无数的精力去领悟和掌握；或是聆听菩提祖师讲道，祖师的每一句话都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他们修行的道路。

孙悟空天赋异禀，对各种法术的领悟极快，常常能举一反三，令菩提祖师暗自点头称赞。

但他也并非一帆风顺，在修炼一些高难度法术时，也曾遇到过瓶颈，可他从不气馁，日夜钻研，反复尝试，终于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找到了突破的方法。

夜晚，当万籁俱寂，山谷陷入一片静谧，弟子们又会在洞中的蒲团上打坐冥想，将白天所学融会贯通，让自身的法力在静谧中悄然增长。

孙悟空有时会独自来到山巅，望着那浩瀚的星空，心中思索着菩提祖师所讲的三界乱象，想着自己未来要如何去改变这一切，一股使命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促使他更加努力地修炼。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山上的老柏愈发苍劲，修篁也更加郁郁葱葱。

孙悟空和师兄弟们在这日复一日的修炼中逐渐成长，他们的法力日益深厚，身体也愈发强壮。

孙悟空学会了七十二般变化，那变化之术出神入化，大则顶天立地，小则细如毫毛；他的筋斗云也练得愈发娴熟，一个筋斗便能翻出十万八千里。

看着得意洋洋、正手舞足蹈向师兄弟们炫耀新学会法术的孙悟空，菩提祖师身形一闪，现出身来，目光深邃地开口道：“悟空，你可还记得梦中如来的掌中佛国？”

这话一出口，孙悟空原本眉飞色舞的神情瞬间凝固，脸上的笑容如潮水般迅速褪去，整个人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下子蔫了下来。

他的肩膀微微耷拉着，原本灵动的双眼也黯淡了几分，想起梦中在那如来掌中佛国的遭遇，心中的挫败感如同一团乌云般笼罩着他。

“师父，徒儿……记得。”孙悟空低下头，声音有些沉闷，“徒儿在那掌中佛国，无论如何腾云驾雾、施展变化，都无法逃脱如来的手掌心，最后还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渐渐低落，仿佛那段痛苦的经历又重新浮现在眼前，让他心有余悸。

菩提祖师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说道：“悟空，你要明白，这世间强者无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即便你如今法术有所精进，也切不可骄傲自满。

那如来，身为西方佛教之主，法力高深莫测，其掌中佛国更是玄妙无比，能困天下英雄。你虽天赋异禀，但修行岁月尚浅，切不可沾沾自喜，须知修行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切不可有一丝一毫轻慢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