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诊治了一下,发现就是有点儿心神失守没什么大毛病,为了安抚贾家众人,也是给老太太一个心理安慰,才开了几副宁神安定的汤药,领了贾家的大红包,欢天喜地的去了。
至于黛玉的脚伤,毕竟伤的不是地方,于是急忙命人去请药婆来。
这年头的药婆并不都是那种真有本事的女医生,相反多是装神弄鬼的混饭的。
于是来了摸了看了后,哼哼唧唧的唱了一通大神,烧了些符水喷在脚踝上,又裹了草药包扎好,就完事儿了……
这年头姑娘有伤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所以贵族女子才讲究行不动裙,坐不露脚,毕竟,但凡动作大点儿,可能就受伤了,而受伤了除非是致命伤,不然基本上都是讳疾忌医的只能请这些药婆。
这些药婆当中未必没有世代从医的正儿八经大夫,但是大多数还是这样的老虔婆,就只会装神弄鬼撑死了会点儿基础的草药药理罢了,所以什么脏的臭的都用,看着跟个中世纪巫婆似的……
所以未免社会地位低下,连带着还连累了真正的女医也被人看不起,毕竟治死那么多人,大家也懒得细分究竟谁是真女医谁是药婆。
此时敷上了那草药也不知道有没有,总而言之是只能这样了,又命人将黛玉带回了荣府那边送回去休息,贾家一种姐妹们也都只能跟着去了。
贾母一时间不好动弹,喝的醉眼惺忪的贾珍听说贾母差点儿在自己这儿被人刺杀了,吓的酒都醒了,急忙和贾琏一起过来跪着请安请罪。
贾母头上勒着二龙戏珠的抹额,靠在宁安堂旁边的偏房内口中哎哎呀呀的呻吟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这安生日子还没过几日呢,偏偏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贾珍也是有些尴尬,急忙的对贾母请罪道:“是孙儿无能,方才致使老太太遭此无妄之灾,请老太太责罚!”
说着给贾母一阵磕头,连带着贾蓉并尤氏和秦可卿都是急忙的给贾母磕头请罪。
人家宁府这么多人给自己磕头,给贾母弄得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是甩甩手:“跟你们什么相干,都是那杀千刀的蟊贼,去何处不好,偏生来我家!”
贾政也是在一旁感慨道:“幸好今日白公子正好在侧,不然的话,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贾母叹息了一声:“说的也是,也幸亏了如此了……须得是好好儿谢谢人家才是。”
贾政等人连连点头称是,贾母随后又是不免悲从中来,想自己堂堂超品国夫人,何曾受过这般委屈?
如今却因为这一帮子不肖子孙,最后沦落的差点儿丢命的地步!
按理说贾母遇刺这种事儿甚至能传到皇宫里引起皇帝震动,但是一想到这样一来,武勋出身的贾家,反倒是叫刺客给登堂入室了……
再加上之前自家外孙女儿黛玉反倒是叫山贼土匪给抓去了,这等丑闻若是传出去,贾家鼓起来的这张强撑着的面皮恐怕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剩了!
因此贾母反倒是嘱咐众人:“今儿的事儿谁也不许说出去,叫下面的都给我管好嘴巴,要是让我知道了谁敢长嘴饶舌,打死了事!”
贾母沉声呵斥,语气之中带着几分铁血的味道……
若说按照律法,自没有打死人的道理,毕竟大燕律里面明文规定了就算是主家打死奴仆,也是要偿命的。
但是这样的深宅大院,又没有旁人,只要主家说是落井而死的,再使几个钱,哪个官府会闲着没事儿管人家的家事儿?
这种事对于贾家这样的人家而言,势力败了,自然是抄家的时候添上一笔的事儿,若是势力不败,一辈子都爆不出来。
故而贾家这样的人家,当真是不知道多少冤魂死在这深宅大院里面,就算是贾母自己,年轻之时手上未必就没沾上点儿血!
此时这般说出来,在场众人皆是屏息凝神,连凤姐儿都是心里发慌。
她虽是称作个母夜叉的,只是那等手段,连贾母都看不上,要弄死,就弄死,不弄死,该打该骂便是了,想着法儿的跪碎瓷片,簪子扎算什么?这不是作践人?
似贾母这般,才是真正的将门虎女,武勋正妻,说杀就杀!绝不墨迹!
凤姐儿心下不由得一阵艳羡,却也知自己是决计不成的,若要她吩咐着旁人说是杀人,她勉强到还能做出来,可这样直接自己操手喊打喊杀,凤姐儿实在做不出……
嘱咐了下面人管住嘴,贾母紧接着又开始说起了车轱辘话开始骂贾家子弟无能,连累的现如今亲兵也无。
这次骂的是真重了,连带着越想越悲伤,竟是直接哭了出来。
贾政无奈,只能是跟着哭着赔罪,随后对贾母表示一定尽快的解决这件事……
“你怎么解决?你一个读书种子,多少年的文弱书生……”
在场众人嘴角都是微微有些抽搐,说贾政是个文官也就算了,读书种子和文弱书生哪里说来……
贾母又是叹息:“也不能总是麻烦人家白公子,人家归根结底是正儿八经的公子哥儿,哪儿有常在咱们家的道理?”
显然白玉堂的身世贾政弄明白的时候,贾母也就明白了,原本对白玉堂的一些狐疑和揣度也就烟消云散了,甚至于是对白玉堂有些喜欢的。
毕竟就白玉堂的这几个身份而言,算得上是文武双全,论有钱人家没准儿比你贾家还有钱,说人家有所图未免有点儿欺人太甚了。
当然,主要是因为白玉堂生得好……
此时贾政听贾母这样说,也知道这个道理,只能强笑着表示明儿就去聘用些看家护院。
贾母又觉得这些看家护院不合适,只能在前面,后面宅院还是不安全。
这下贾政是真的没法子了,贾母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了,便也就不提了,只是让贾政自己看着办,并且要贾政好好儿感谢白玉堂一番,合适的话请白玉堂到后面跟自己说话,贾政自是应下不提。
贾珍再三的挽留贾母,都没有让贾母再留在宁府了,贾母实在是懒得搭理他们,所以还是回到自己家安心一些。
等到回到了荣府这边,贾琏方才是跟贾政提起了白玉堂就要离开的事情。
贾政闻听此言也是一惊:“白公子为什么要走?”
贾琏摇摇头:“不知道,只说是在南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贾政闻言犯起了愁,自从甄家这点儿钱送进府来之后,家里是三天两头的进贼,贾政估摸着就是甄家的这些财货闹出来的毛病!
想到这儿贾政便有些头痛,就在方才那刺客杀进来的时候,好死不死就正好被甄家人给看到了,虽然贾政安抚着急忙让人把他给带下去了,但是毕竟是叫外人给见了这家丑,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置还尚且不知呢!
同时不光是这一点,贾家经历了这么多次暗杀贾政显然也是学乖了,看家护院肯定是要请的,但是又不是人人都有白玉堂这种本事,若是来的还是今日这样的高来高去的,那些看家护院能护得住家里人吗?
最好当然是能把白玉堂给留下来……
贾政叹息了一声,能有什么法子,人家既然说准了要走,贾家还能强留人家不成?
这样想着贾政虽然有些忐忑,却也只能是无奈的认命,就在白玉堂还没走的时候,尽快招收些看家护院吧。
白玉堂在甩脱了追风之后回去查看了一下那人的尸体,只是虽然只剩下一滩水痕和一些衣物了,却还是被六扇门的人给提前封锁现场带走了。
这样一来白玉堂也没有了什么线索,虽然觉得怪对不起贾家的,但是也没啥法子,只能怪贾家命不好了……
随后白玉堂便直接回到了贾府,一进门贾家的门子小厮们就急忙的迎了上来表示贾政都等白玉堂半天了。
白玉堂无奈,只能先去应付一下贾政,贾政正在自己的外书房内不停的踱步,一听外面的小厮来报说白玉堂回来了,便急忙叫人请白玉堂过来说话。
白玉堂一进门贾政就急忙迎了上来,邀请白玉堂先入座,随后甚至亲手给白玉堂倒了一杯茶:“白公子,不知追上了那刺客没有?”
白玉堂摇摇头:“路上他们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追哪一个,叫他走脱了。”
白玉堂没有对贾政说六扇门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说那刺客已经死了。
贾政闻言却是面色一紧:“这,这……难道贼人竟还不止一个?”
白玉堂点点头:“现在看来是如此了,不知道政翁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是政翁手上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吗?”
白玉堂端起茶杯缓缓的呷了一口,同时暗中观察着贾政,贾政果然面色微变,随后迅速恢复了过来:“我能得罪什么人,只是……恐怕是为了求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