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地宫的青铜门在身后重重闭合,三百盏人皮灯笼骤然亮起。我望着灯罩上那些熟悉的眉眼——裴氏嫡女们被金线缝合的嘴唇微微翕动,灯芯处跳动的幽蓝火焰里,浮现出她们被抽髓时的惨嚎。
“这盏用的是你三表姐的琵琶骨。“太后的护甲轻叩灯架,灯油从江玉柔天灵盖的钻孔中滴落,“她的骨髓最是纯净,燃了足足三月呢。“
血玉在掌心发烫,裂纹中渗出的金血滴在地砖缝隙。当血珠触及隐藏的七星阵时,七根青铜柱破土而出,每根都钉着具与我容貌相同的尸体。阵眼处的双生子神像突然转头,两张脸在魂火中交替——左边是我及笄时的容颜,右边竟是昭阳公主少女时的模样。
“阿姐还不明白吗?“神像唇齿开合,昭阳的声音混着骨铃清响,“九百年前你将我封入冰棺时,用的可是裴砚之的眼珠子做阵眼。“
记忆如淬毒的银针刺入太阳穴:漠北祭坛上,我执剑的手正在颤抖。双生妹妹的咽喉喷出的血在雪地绘成往生阵,沈鹤卿跪在冰棺前剜出自己心脏,而裴砚之...裴砚之正用剜目刀将右眼雕成佛珠,血泪浸透了他手中那封未送出的婚书。
“这出戏该落幕了。“太后扯下人皮面具,额间七星痣迸发强光。她脚下的血池突然沸腾,三百具冰棺破水而出,棺盖上密密麻麻刻着裴砚之的笔迹——【轮回烬,双生劫】。
萧凛的龙吟自地底传来,石化的右爪穿透地砖。当他的金瞳对上血池倒影时,水面突然显现骇人画面:沈鹤卿的机械心脏在祭坛炸裂,齿轮碎片穿透裴砚之正在消散的残魂。而江玉柔破碎的魂魄正用银丝缝合自己,每缝一针,魂灯便熄灭一盏。
“弑挚爱,斩至亲...“太后癫笑着掀开神像底座,七星轮盘核心处嵌着枚带血的乳牙。当血玉完全嵌入凹槽时,我的腕间突然传来灼痛——那道龙鳞纹正沿着血脉生长,与萧凛脊背的刺青完美契合。
淬毒匕首刺入神像心口的刹那,冰棺中的三百个“我“同时睁眼。她们脖颈缠绕的星链汇聚成洪流,在穹顶拼出新的谶语。萧凛完全石化的身躯突然挡在我面前,龙首垂落的瞬间,金瞳中映出终局:少年沈鹤卿跪在冰棺前,将染血的婚书塞入“我“僵冷的手心。而棺中新娘心口的银簪,正是此刻刺穿神像的凶器。
血玉第五道裂纹绽开时,佛堂突然陷入死寂。三百盏魂灯齐齐爆燃,火光中浮现出《逆命书》缺失的那半卷——正被江玉柔的残魂攥在手心,而她缝合自己的银丝末端,赫然连着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