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孩子们的选择,疯狂的国王

阿德里安弹落袖口的星屑,一粒光点便化作环绕众人的守护灵体:“这里每个墙角都浇筑了空间固化剂,就连你们打翻的魔兽的酸液也会被自动收容。“

他忽然扯动嘴角露出讥诮的笑纹,骨杖指向大厅穹顶的水晶天体仪——那里面封印着三十七种末日天象的投影,“

阿德里安黑袍下渗出的阴影突然暴涨,在地面铺就成十二条等距的放射线。

学徒们不由自主地被空间法则推送到对应光斑上,身高序列瞬间在地砖投射出参差的剪影。

走到了大厅的中央,阿德里安站在最前面,这些孩子从大到小的排列在他面前站立。

阿德里安看了他们一会之后开口“简单的介绍一下把,想说的可以说,不想说的只说一个名字就行了。”

这里面最高的是露西娅自然也就是从她开始。

“我叫露西娅,来自西王曼城。”很简洁,也很快。

阿德里安看了眼她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示意下一个人可以来了。

第二个人倒是个话多一点的可是说了半天也没有什么能够让阿德里安记住的点。

最后阿德里安只记得他叫博蒙特,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记住。

“该我了。”轮到乔斯林了他有些激动。

“我叫乔斯林,当然了这是哪个老家伙给我起的新名,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叫我卖报小子,以前我就是个卖报纸的。”

“突然有一天就成了国王的孩子了,我感觉里面实在是太危险了,听到老师要找学徒的消息。”

“那一瞬间我就感觉我找到我的归宿了,然后我千辛万苦才来到了这里。”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室内的的炉火灯光将人影拉得很长。乔斯林絮絮叨叨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一旁的壁炉里的木柴正好发出清脆的爆响。

缩在斗篷里的女孩忽然抖了一下,露出被火光映亮的半张脸,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影子。

“霜华。“她低头盯着自己磨破的靴尖,声音像初春未化尽的薄冰,“来自西部行省。“碎发垂落遮住神情,只有攥住斗篷的手指紧了紧,青白指节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阿德里安看向自己挑选出来的几个学徒看了下他们的衣着发现好像都不是来自富裕家庭的人,倒是跟自己这个老师现在的处境很像啊。

当所有人的目光转向角落时,小怀特几乎要把自己嵌进石墙里。

小怀特见到其他的几个人都说完之后他才站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看着少年紧绷的脊背,不禁有些想笑“我既然说了,那就会履行的,放心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学徒了。”

“至于你和查尔斯的事我也不会有过多的干涉,你以后自己有了实力以后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阿德里安开口解释到。

怀特喉结滚动着,直到听见“学徒“这个词才吐出一口白雾。他向前半步,影子在地毯上碎成锯齿状:“黑岛。“话音悬在半空,余烬在寂静中飘落。

听到黑岛之后其他的几个小孩有些茫然。

尤其是露西娅,露西娅的眉尖蹙成小山。她曾在西王曼城法师塔的星象室里看过所有海图,此刻记忆正在脑海里哗啦啦翻动。

在他们的印象里面没有黑岛这个地方。

看到他们有些茫然的神色之后怀特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阿德里安用杖尖轻点地面,惊起几粒火星:“该知道的时候,晨星会为你们引路。“

听到阿德里安的话之后几个小孩马上换了副表情,小脸马上严肃起来,就好像一瞬间就不怎么感兴趣了一样。

孩子们不约而同挺直脊背,像是被月光突然照亮的幼鹿。壁炉里的火焰矮下去,在霜华的瞳孔深处投下一闪而逝的金色涟漪。

“好了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一人选一个房间吧,从明天开始就要开始你们的学徒生涯了。”阿德里安最后说到。

说完之后他的声影就消失在了几个小孩的面前了。

月光要爬过第三道窗棱时,阿德里安指尖的蓝银光尘正在消散。

年轻的大魔导师靠着自己的椅子,水晶镜面在他屈起的指节下泛起涟漪。

镜中倒映着大厅穹顶垂落的星辉吊灯,五个小影子在菱形光斑里逐渐鲜活起来。

镜中几个小孩一开始都没有动作,直到等了一会之后好像是确定了阿德里安已经不在这里。

几个小孩就好像如释重负了一样。

最先动的是乔斯林。乔斯林对着空气挥了七八下手,突然原地蹦起半尺高:“自由啦!“

露西娅退开两步,纯黑的瞳孔里盛满嫌弃:“你该让炼金室的老鼠来当坐骑。“

露西娅没有怎么搭理他,自己一个人径直的走了过去。

看到露西娅的表现乔斯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眼前还剩下的几个人。

霜华正闻言仰起脸时发梢扫过水晶地砖。她很捧场的,怯生生的说道“可以啊,那咱们就去吧。”

怀特用鞋尖碾着地缝,博蒙特撞了撞他的肩膀。两个黑发少年沉默着看向乔斯林。

怀特和博蒙特没有表示反对,看到他们的表现乔斯林很自然的就领着他们去左边的区域去选择房间去了。

等他们到了左边之后正好看见露西娅已经挑选好了自己的房间了,他们只看到了一个关门的最后动作。

乔斯林屈起膝盖用皮靴轻踢门扉,黄铜门闩在夜色里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他朝身后三个探头探脑的小家伙歪了歪头,月光顺着彩绘玻璃的鸢尾花纹流淌进来,在他亚麻色短发上镀了层流动的水银。

里面是很简单的一个配置,一张大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

霜华的鹿皮靴刚踩上石砖就定住了。小女孩攥着褪色的裙摆,灰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望着四柱床帷幔上暗金流苏在月光下明明灭灭。

怀特喉结动了动,踮脚去够书桌边沿摆着的珐琅墨水台,指尖在距铜雕葡萄藤纹饰半寸时又触电般缩回。博蒙特倒是径直扑向羽毛床垫,鼻尖埋进绣着矢车菊的亚麻枕套里深深吸气。

霜华、怀特和博蒙特看到这间房子的布置之后已经心动了。他们都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家里的布置和这里根本就不能比。

倒是乔斯林毕竟这孩子还是在王宫里面住过几天的他还是能很冷静的看待这里的布置的。

“咳。“乔斯林环抱双臂倚在橡木门框上,月光将他瘦长的影子斜斜投在拼花地板上。

他故意用靴跟叩了两下青石砖,看着三个猛然回神的孩子,“去别的房间看看?“银怀表链在他马甲口袋外晃出一道银弧,他离开王宫时带出来的纪念品。

“咱们看看别的房间和这里有没有什么区别,要是有区别就好好的挑一下,要是没区别的话就随便选一个吧。”

几人没有什么意见纷纷表示同意。

霜华揪着裙角的指节发白,怀特恋恋不舍地最后瞥了眼书桌抽屉的黄铜把手,博蒙特慢吞吞从床垫里抬起乱糟糟的栗色脑袋。

当他们跟着乔斯林穿过幽蓝月光铺就的走廊时,谁也没注意二楼凸肚窗后闪过的雪貂毛斗篷下摆。

阿德里安将羽毛笔尖悬停在羊皮纸上,镜面里映出孩子们推开第七扇橡木门时整齐划一的垮肩动作。

他嘴角浮起恶作剧得逞的弧度,看着霜华泄气地踢飞一颗滚落脚边的橡果,怀特对着第十个完全相同的珐琅墨水台翻白眼,而乔斯林终于放弃般扯松了浆洗过度的蕾丝领巾。

这里的所有房间除了他本人住的之外,其余的全部都是统一的样式。

等这几个孩子再看一个之后就知道了。

每一个房间几乎都是复制粘贴出来的,因为阿德里安根本就没怎么用心设计,只是简单的使用了下魔法,把第一个建造出来的给复制粘贴了一下。

当银月高悬,月光开始爬上彩绘玻璃时,四个歪歪扭扭的身影拖着步子回到最初的房间。

博蒙特把自己摔进床幔时带起一阵矢车菊花瓣的淡香,怀特趴在书桌上用最后力气把墨水瓶挪到正中央,霜华蜷在窗边月光织就的银毯里,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

唯有乔斯林站在门口多看了两眼壁炉架上与王宫类似的纹章,抬手熄灭了走廊里最后一盏铜灯。

此时明月高悬,现在只剩下三轮月亮还在天空中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了。

如今的外界根本就不能和之前相比,如果说月中的时候在十五轮月亮的笼罩下整个世界都亮如白昼。

现在只剩下三轮明月的时候天地已经陷入了恰当的昏暗了。

虽然整个世界是这样的昏暗,但是还是有地方正在进行不一样的活动。

王都的最中间是纯黑的王宫,仅仅三轮的月亮根本照不亮被黑暗笼罩的王宫。

银枫公国的王宫没有多少盏灯,从外界看,里面是漆黑一片的。

苍白月光像融化的银币沿着黑曜石廊柱蜿蜒而下,第三轮月亮正沉向西侧塔楼尖顶,将紫晶玻璃窗染成蜂蜜般的琥珀色。

亚当王子用拇指摩挲着剑柄上的狼首浮雕,看着三缕月光在父亲王冠的星芒蓝宝石上交汇成奇异的光斑。

查尔斯七世屈起指节敲了敲黑檀木王座扶手,镶着雪貂毛滚边的披风下摆微微颤动。

他目光掠过儿子紧绷的下颌线,停留在王宫庭院里那片被月光照亮的黑玫瑰丛——二十支烛台也抵不过十五轮满月时的光辉,如今那些花瓣边缘正在暗处蜷缩成焦糖色。

“你是说,你那个弟弟现在在那位大魔导师的手底下当学徒吗?”君王端起骨瓷杯盏时,杯壁映出他眼角细密的纹路像月光裂开的冰痕,查尔斯七世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儿子说道。

暗红色酒液在他喉间滚动出模糊的笑声。

亚当的皮革护手突然发出细微的吱嘎声。他盯着地毡上纠缠的夜枭与荆棘纹样,仿佛那些金线正在月光里游动:“大魔导师说...通过考验的学徒...“喉结上下滑动时,月光恰好爬上他滚着银边的立领,“他说只要通过了他的考验就是他的学徒了。“

阴影中传来水晶酒瓶与鎏金托盘的轻碰。查尔斯七世支着下巴,看着最后一轮月亮沉入黑铁栅栏投下的菱形暗格,那些曾经被十五道月光照得如同白昼的彩绘穹顶,此刻正在他们头顶化作模糊的铅灰色漩涡。

“我记得...“君王突然倾身向前,银线刺绣的领巾扫过亚当的手背,激起一阵混着龙涎香与羊皮卷气息的冷风。

“应当说过要善待你们的小弟弟?“他尾音突然拔高时,穹顶垂落的星月挂毯惊起三只夜枭,羽翼拍碎的光斑落在亚当颤抖的睫毛上。

年轻的王子把舌尖抵在臼齿间,尝到铁锈味的月光。他垂目望着自己投在地面的扭曲影子——那团黑影正诡异地蜷缩在王座台阶第三级的位置,那里曾是他八岁时被十五道月光同时祝福的地方。

听到他的话之后亚当的头埋得更低了,他心中大喊冤枉,他早就已经搬出去王宫了,只是知道自己有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而已。

根本就没有见过几面的,乔斯林那家伙可是一直在老家伙眼底下的。

但是就算是心里面有再多的无语他也不可能说出来。

“是我有些疏忽了。”亚当说道。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现在他能做什么,只能道歉而已。

“大魔导师,大魔导师!”查尔斯七世指间碾碎了一粒从红宝石戒面剥落的晶粉,猩红碎末落在黑曜石地砖上如同新鲜血痂。

亚当盯着那些在稀薄月光下闪烁的微粒,感觉后颈压着的无形重量正随着父亲敲击王座的节奏逐渐具象化

查尔斯突然抬手时,戒指在王座扶手上刮出夜枭啼哭般的锐响。他凝视着窗外法师塔尖端萦绕的紫色雾霭——那团雾气正在吞噬最后一缕银月的光晕。

“或许...“君王喉间滚动的气音惊醒了沉睡在挂毯里的银线猎犬,“我们该让雏鹰归巢?“

亚当感觉冷汗正顺着脊椎滑进银线刺绣的腰封。他盯着父亲袖口随动作翻卷的雪貂毛镶边。

“这个,恐怕是有些难度的。”亚当听到自己父亲的话不禁暗骂。

“这个老东西,是想干什么,从一个大魔导师的手里面抢人吗,她是不想要当国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