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五晚的八点,乔伊都会准时出现在酒馆,那个女人每次也都会出现。他们会坐在角落里,讨论着这一周发生的事情,渐渐的,两人也开始熟悉起来。她的名字叫桑妮,是从法国逃难到这里的,她经历了很多事情,从法兰西无条件投降,到后来的水晶之夜。
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她再也没有回去过。但她却还是清楚地记得,那美丽的街道,和那闪烁着光影的卢浮宫。她是在水晶之夜的当晚逃离的,那一天,德国人冲上街道,开始了为期一夜的打砸抢烧。
她还说,她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些事情,但她承认,乔伊也给了她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乔伊从来没有说过,但他的心里却有一种悲伤。每次谈到这里的时候,乔伊都会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
“你到底在想什么?”桑妮突然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乔伊。他在哭,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那样子有多么的心碎。
“没什么……”当乔伊抬起头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的微笑。那一刻,两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也许战争结束的时候,我们会再见面。希望到时候我们都会不一样。”桑妮从座位上站起身,拿过身边的外套,穿过人海朝着海边走去。
那一刻,乔伊再一次感觉到了恍惚,眼前的一切都开始重叠,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蔓延到了全身,让他几乎难以呼吸。这让乔伊想起了自己年少的时候,父母早早的离婚,自己是跟着祖父在乡下长大的。
他在父母的身上,见识到无数的争吵,无数的互相伤害,还有彼此利用。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发誓,将来一定不要过上那样的生活。对于乔伊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家更重要的事情了,因为,他懂得真正的温暖,却从未体会过。
他回到房间的时候,这才察觉到,自己错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看着那灰色的墙壁,乔伊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空洞,只能关上灯,躺在床上,却怎么都无法入睡。第二天是每周一次的休假,当白昼降临的时候,他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从床上起来,开始了崭新的一天。
一般情况下,在休假的时候,士兵们会聚集在一起打牌,喝酒,可乔伊从来都不喜欢凑热闹。所以,周六的时候,他大多数都是一个人。那一天,他和往常一样,在清晨的时候,去附近的小店喝了杯咖啡,然后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过了这一周之后,他已经开始习惯一个人的生活,脑海中的思绪也渐渐的飘散,此刻,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平静,也开始享受这平静的时光。可就在他喝咖啡的时候,一名传令兵却突然闯进了店里。
“长官,我们找您很久了。”士兵气喘吁吁的对着乔伊说,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乔伊顿时紧张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乔伊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紧接着就站起身,做好了随时准备离开的准备。
“就在刚才,海军驱逐了一艘潜入珍珠港的日军潜艇。”乔伊顿时紧张了起来,他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一路上,乔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他却不敢多想,只能匆匆的赶往指挥部。
当他闯进指挥部的时候,所有的指挥官都围坐在会议室里,他们都在等待着长官的到来。每个人都面色凝重,似乎真的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五分钟之后,长官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事件简报一股脑的丢在了桌上。
“我已经将情况上报,可上面的人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但我还是要请各位做好防御准备。”长官的话冷冰冰的,给乔伊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第一次的假期就这么泡汤了,乔伊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岗位,面对屏幕上的数据,他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希望可以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可一个小时过去了,仪器却没有接收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让乔伊陷入了困局,按理说,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无论是雷达,还是无线电,都没有任何的异样。就这样,他一直坐在指挥室里,一直待到第二天的清晨,都没有截获什么讯息,好像真的不会发生什么。
但没过多久,困意还是占据了乔伊的大脑,他再也无法忍受,也就是在那一刻,他下达了一个命令:全舰人员严阵以待,二十四小时之内,必须有人在岗。乔伊换下军装,在那一天的中午回去休息。
虽然,整个下午他都在睡觉,可他的大脑却格外的清醒。一切的线索交织在他脑海中,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傍晚的时候,当他从梦中醒来,他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一切和往常一样平静,海面上倒映着余晖,看不见任何的情况。
一个可怕的想法转瞬即逝,日军很有可能在某一刻发起偷袭,但至始至终,乔伊都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想法。可他还是忍不住给长官打去了电话,虽然,可能没有人会相信他所说的话,可他还是冒着风险拨通了号码。
“长官大人,我认为日军可能从任何方向发起袭击。”乔伊直截了当的说道,但电话那头却是一阵沉默,过了很久,对面才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
“我们必须说服上面的人!继续观察!”这是最终的命令,尽管,乔伊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现在,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挂断电话之后,乔伊呆若木鸡的站在指挥室里,他看着周围忙碌的人们。窗外的世界还是陷入了夜幕之中,似乎预兆着至暗时刻即将降临,但乔伊却无能为力。但就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远在华盛顿特区的法兰克。
几乎是在与此同时,乔伊收到了法兰克的回信:注意安全!我们接收到了一些奇怪的电报,提到了有关于特别行动的事情。但我们却无法证实,希望你那边一切安好,我会尽快进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