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镇栖身风波生

明月望着那七盏血色孔明灯,心中暗叫不好。

还没等她理清思绪,冰层下的异动愈发剧烈,似有无数机关蓄势待发。

她深知不能在此久留,刚要行动,脚下冰层猝然炸裂,铁索裹着碎冰呼啸袭来。

此刻已无暇细想,她只能赶忙背着楚寒拔腿奔逃,身后机关不断触发,危险如影随形。

明月望着东南方的血色孔明灯,心中一紧,丞相府的人怕是追来了。

脚下冰层突然炸裂,铁索裹挟着碎冰扑面而来。

她顾不上多想,背着楚寒拔腿就跑。

身后机关层层触发,危机步步紧逼,耳边只剩楚寒微弱的提醒。

冰棱碎裂的脆响混着铁索拖曳声碾过耳膜,明月背着楚寒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前行。

身后机关转动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参天古树突然齐刷刷倾倒,露出暗弩上泛着幽蓝寒光的毒针。

“咳咳...巽位三步...“楚寒咳出的血珠落在明月肩头,瞬间被寒风冻成冰晶。

她指尖掐着奇门方位,鳞片纹路已经爬上眼尾,“震宫有生门...“

明月足尖点过雪堆时,三支淬毒弩箭擦着发梢钉入冰面。

远处血色孔明灯突然炸开,漫天磷火将整片松林映得猩红。

楚寒猛地攥紧明月肩头:“闭气!“

毒烟漫过雪地的刹那,明月纵身跃入冰河。

刺骨寒流裹着碎冰灌进衣襟,她借着浮冰的遮掩潜至对岸,终于望见三缕炊烟缠绕的青瓦屋顶。

陈婆婆推开门时,两个浑身结冰的姑娘正栽倒在晾晒草药的竹匾上。

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拂过楚寒后颈鳞片,浑浊的眼瞳骤然清明:“龙鳞噬心?“

破晓时分,灶膛里煨着当归鸡汤的陶罐咕嘟作响。

楚寒蜷在铺着虎皮的竹榻上,腕间缠着浸过朱砂的艾草绳。

明月捧着姜汤的手指突然颤抖——窗外晾晒的止血藤被利刃削去半截。

“姑娘们莫怕。“陈婆婆将捣药杵重重磕在石臼里,惊飞檐下偷窥的灰羽信鸽,“老身这药庐,当年连御林军都搜过三回。“

院墙外传来铁甲碰撞声,明月将楚寒挡在身后。

柴扉突然被踹开,张护卫的绣春刀挑开晾晒的草药:“奉丞相令搜查逃犯!“

楚寒在陈婆婆佯装跌倒的惊呼中握住明月的手,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囚“字。

当士兵掀开药柜时,暗格里突然蹿出数十只药蟾,喷出的毒雾瞬间模糊了视线。

“西北角地窖!“陈婆婆的拐杖敲击声带着某种韵律。

明月背着楚寒滚下暗道时,听见头顶传来张护卫的惨叫——那些晒干的七星海棠正顺着刀鞘爬进铠甲缝隙。

地窖里的桐油灯照亮墙上斑驳血迹,竟与楚寒腕间朱砂纹路隐隐呼应。

陈婆婆将药杵抵在楚寒心口:“二十年前老身为贤妃接生时,在皇嗣肩头见过这样的龙鳞。“

暮色染红窗纸时,街市传来哭喊。

明月从透气孔望见卖豆腐的刘婶被按在青石板上,张护卫的刀尖正挑开她孙儿的襁褓。“造孽啊!“陈婆婆捣药的手青筋暴起,药臼里渐渐凝出暗紫色的毒霜。

楚寒忽然抓住飞进地窖的萤火虫,鳞片在幽绿微光下泛着诡谲纹路:“婆婆可听说过,噬心蛊最爱在寒露夜产卵?“她折断的指甲在地面画出扭曲符号,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时,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

当第七声梆响敲碎月色,楚寒突然扯开艾草绳。

朱砂顺着鳞片缝隙渗入血脉,她在剧痛中抓起捣药杵砸向心口。

明月扑上来时,听见整座小镇的地下水脉发出龙吟般的轰鸣。

“明日...“楚寒染血的唇贴上明月耳畔,目光越过地窖缝隙里漏进的星光,“...是望日大集。“

…………

地窖顶板震落的灰尘在桐油灯下飘成金粉,楚寒指尖沾着心口渗出的血,在青砖上画出扭曲的星图。

陈婆婆的药杵突然发出蜂鸣,暗格里爬出七只碧眼蟾蜍,正对着东北方鼓动腮帮。

“戌时三刻,巽风起于市井。“楚寒将染血的艾草绳缠回手腕,鳞片割破的皮肤下渗出荧蓝光点。

系统提示音在她识海中荡开涟漪:【灵力透支警告,剩余寿命十二时辰】

明月掀开透气孔的草帘,晨雾里隐约传来货郎摇鼓声。

卖糖画的老人正将铜勺搁在炭炉上,晶莹的麦芽糖浆裹着桂花香飘进地窖。“望日大集的商队要过石拱桥。“陈婆婆将捣碎的七星海棠拌进蜜蜡,“卯时开市,酉时祭河神。“

楚寒忽然捏碎掌心的冰晶,碎碴刺入鳞片时激得系统发出尖锐嗡鸣。

她蘸着血在明月掌心写“巽“字:“公主可记得,先帝秋猎时如何驯惊马?“

辰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巡,集市已挤满挑着山货的农户。

张护卫带着铁甲卫堵在石桥两端,绣春刀正挨个挑开装活禽的竹笼。

楚寒裹着陈婆婆的葛布斗篷,发间别着淬毒的银簪随步摇晃出细响。

“东南角鱼市。“她突然扯住明月钻进人潮,身后立刻传来竹筐倾倒声——三条青鳞蟒从药商背篓里窜出,惊得人群如炸锅的沸水。

铁甲卫的锁链缠上卖蛇人脖颈时,楚寒已拉着明月闪进茶楼后厨。

跑堂少年掀开蒸笼,白雾里飞出十八只金翅雀。

这些喂了迷迭香的鸟儿撞上铁甲卫的面甲,翎羽抖落的药粉在阳光下泛着虹彩。

张护卫挥刀斩落雀群时,明月突然扯下柜台红绸裹在肩头。

“本宫凤印在此!“她将楚寒给的玉珏高举过头,日光穿过镂空处在地面投出蟠龙纹,“尔等惊驾该当何罪?“铁甲卫的靴底在青石板上打滑——陈婆婆泼在街面的桐油正混着雄黄酒漫开。

楚寒趁机撞翻香料铺的货架,肉桂与茱萸粉扑了追兵满脸。

她在呛咳声中跃上房梁,腕间艾草绳突然绷断,朱砂珠滚进酿醋的陶缸。

追击者踏过染红的醋糟时,怀中的搜捕令突然自燃,火苗顺着硫磺粉窜上袖口。

未时二刻,祭河神的仪仗队敲响牛皮鼓。

楚寒混在抬神像的壮汉中,看明月将公主玉佩系在龙王发冠上。

当张护卫带人冲撞神轿时,八条浸泡过火油的彩绸突然腾空,遇风化作烈焰凤凰扑向铁甲卫。

“巽位生变,快走!“楚寒拽着明月跳进运粮船,舱底压着的寒冰正渗出诡异蓝雾。

追兵踏上甲板的刹那,船头悬挂的河灯突然炸开,磷火点燃浸过硝石的缆绳。

明月望着在火海中挣扎的铁甲卫,突然将发簪抵在楚寒咽喉:“你早算到会殃及船夫?“

楚寒翻腕亮出掌心的水虺卵,卵壳里蜷缩的蛊虫正在啃食冰片:“陈婆婆的侄子撑船二十年,闭气功夫可比你的暗卫。“

酉时祭河神的号角响起时,两人已换上巫女装扮混进仪仗队。

明月捧着青铜祭器的手微微发抖——那里面盛着的根本不是五谷,而是陈婆婆调制的化尸散。

当张护卫强行开棺检查时,楚寒突然摇响缀着药铃的法器。

“大人冲撞了河神娘子!“神婆突然尖叫着扑来,指甲缝里的蛊虫卵粘上铁甲卫颈侧。

明月趁机将祭器倒进江水,翻涌的浪花里浮起无数银鱼,鱼鳃开合间吐出致幻的毒泡。

暮色降临时,她们蹲在染坊的靛青池旁清洗伪装。

楚寒忽然按住心口鳞片,那里正浮现出北斗倒悬的纹路。

系统提示音伴随着剧痛炸响:【灵力耗尽,强制休眠倒计时:三个时辰】

明月拧干头发上的药汁,忽然瞥见瓦当上蹲着只双尾信鸽。

那畜生的脚环闪着御用金漆,歪头时露出藏在羽毛下的第三只眼。“楚姑娘...“她声音发颤地指向夜空,“你看祭神的天灯——“

漂浮的河灯不知何时排成紫微垣星图,最亮的贪狼星位置飘着盏白骨灯笼。

楚寒嚼碎藏在齿间的蛊虫,咸腥血水混着冷笑溢出唇角:“王丞相竟舍得动用观星阁的暗桩...“

戌时的打更声被犬吠撕碎,整条街的看门狗突然对着月亮哀嚎。

陈婆婆砸碎药钵冲进染坊,苍老的手掌摊开时露出半枚龟甲:“西北来客踩着奎木狼的煞气,老身院里的曼陀罗全都开了黑花!“

明月扶住摇摇欲坠的楚寒,发现她后颈鳞片正在吞噬朱砂符咒。

远处传来货郎诡异的摇铃声,那担子上悬挂的竟是人骨风铃。

楚寒突然挣开搀扶,将明月推进染缸:“闭气数到七!

那铃铛...“

话音未落,靛青池里突然伸出无数苍白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