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晚餐

“很遗憾，不行。”面对艾伦希冀的眼神，拉尔完全没有动摇，“骑士的武器就是他的荣耀和生命，是不能随便示人的。”

“哦，是我失礼了。”

看见艾伦居然对自己的胡话信以为真，拉尔觉得有些好笑，这中游侠小说的毒未免也太深了。

天色渐暗，餐车里乘客渐渐多了起来。

拉尔的拒绝完全没有打击到年轻人的热情，他滔滔不绝地开启各种话题，哪怕拉尔只是时不时的嗯嗯一声作为回应。

这个年轻人五月刚从南布洛兰多威尔逊学院获得天文学学士学位，并且立即获得了格林尼治天文台的研究员工作。他在提到这一点的时候语气中不免有些骄傲，像这样体面的工作，如果不是学院当中最优秀的学生是无法获得的。

他就这样一股脑地将自己的各种信息抖落给刚刚认识的“圣骑士先生”，如果不是拉尔及时阻止，他可能连自己家的门牌号都要讲出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拉尔不由会想，如果当时自己的父母没有失踪，那么自己大概会像他一样，考进一个不错的学校，毕业之后，在某个研究所里每晚注视天上星辰的轨迹吧。大概也是这种想法，让他能够忍受艾伦不停在自己身边不停地聒叨。

“很多人可能都不知道，北极星的方向其实并不是正北方，他们可能连天上那颗是北极星……”

艾伦的话戛然而止，拉尔抬起头，发现他正望着前方目不转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对男女挽着手有说有笑地从餐车入口走进来。男人风度翩翩，长了一张漂亮轻浮的脸，一看就是那种浪荡的花花公子。而挽着他的那个女人，身上的衣服即便是在夏天也稍觉清凉。

“你喜欢这种类型的？”拉尔在艾伦面前挥挥手，让他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艾伦有些羞恼，“你看那边。”

顺着艾伦手指的方向，拉尔这才注意到跟着那对男女进来的还有一个小个子男人，现在他正坐在那对男女的斜后面，服务员虽然将晚餐端到他面前了，但是他无动于衷，左手紧紧抓着餐叉，眼睛望着女人的背影。

“好痴情的眼神啊，”拉尔点评道，“我喜欢你，你喜欢他的故事是吧？”

“科伦先生是个好人，”艾伦惋惜道，“可惜他爱上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他太可怜了。”

“可怜的笨蛋也是笨蛋，恋爱中的傻瓜是不值得同情的，他们就算受苦也是自己心甘情愿乐在其中。”拉尔用餐巾擦干净嘴角，喝了一口红茶。

艾伦摇摇头，叹息道，“两匹凶恶的狼和一一只可怜的羊。”

“你好像对那位科伦先生那位科伦先生很熟悉。”

“不只是他，这辆列车上的每一位乘客我都多少了解一些他们的信息。”艾伦不无骄傲地对拉尔炫耀道。

“不会在他们每个人吃饭的时候你都跑过去和他们攀谈吧？”

“怎么会呢，这次是特殊情况。”面对拉尔的调侃，艾伦有些羞赧，“我有我自己的方法。”

为了转移话题，艾伦开始向拉尔介绍那三个人，“科伦先生是一家钟表店的老板，非常擅长修理各种钟表，他是个情感热烈，但是不擅长用言辞表达的人，为人稍微有些木讷。

“那位女士，叫珍妮，是科伦先生邻居，也是他的追求对象。”

“那位珍妮女士知道科伦先生在追求他吗？”

艾伦没好气得瞥了拉尔一眼，“科伦先生虽然不擅长说出自己的感情，但是还没到你说的那种地步好吗？”

“哈，那就好，你继续吧。”

眼见前方的两人逐渐有了一些亲昵的动作，科伦双唇紧紧抿住，却又无可奈何。对于这样一个一往情深爱而不得的笨蛋，拉尔也不知道应该用怎样一种心情去看待他。

“珍妮小姐知道科伦先生的心意，但是她一方面不肯明确接受他，一方面又处处暗示两个人还有希望。”

拉尔指着那边已经快要黏在一起的一对男女，“都这样了，那位专情的笨蛋先生居然还这样痴心吗？”

艾伦看着那边神色也很无奈，“科伦先生，嗯，怎么说呢，他有些倔强，而且珍妮小姐也很会说话。”

“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男人，和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女人的故事。小说里都不爱写的烂俗情节，可惜现实就是这么烂，一个笨蛋死掉了，一群笨蛋又出生了。”拉尔一句话将这个事情总结了，“那个帅哥应该不是碰巧闯入这个狗血恋爱故事的吧？”

“如果珍妮小姐不是一个好人的话，那么那个叫克拉克森的男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的坏蛋了。”艾伦恨恨地看着那边正享受晚餐和美人的男人，“你知道怀特郡那个叫薇薇安的十九岁女孩上吊自尽吗？”

拉尔摇摇头，“我不怎么看报。”

“这是前不久才发生的事情，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家伙，他欺骗了女孩的感情和财产，并且在婚礼前一天抛弃了她，女孩不堪受辱选择了自杀，她的父母也接受不了女儿的死，也选择了自杀。而这只是他犯下的众多案件的其中之一。”

“没有人去法院起诉他吗？”

“薇薇安又不是他拿着刀杀死的，法院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财产总能追回吧？”

“哼，”艾伦冷笑，“他有四分之一的天使血统，那些法官见了面不给他磕头就不错了，还敢招惹人家？”

“纯血的能在这边横着走，混血的杂种在这边过得也不赖，”拉尔双手托腮，重新审视那个四分之一天使血统的“大人”。

“风头过了换个身份继续大摇大摆坑蒙拐骗。真是个魔鬼，”艾伦越说越气愤，“要是可以的话，真想一剑砍了他。”

拉尔转头看向窗外浓稠的夜色，除了偶然之间一闪而过的灯火，玻璃镜面上只能看见自己和艾伦的倒影。

艾伦的愤懑很快被他压制起来，他不再看向克拉克森那边，指着餐车的另一边开始向拉尔介绍，“那位看起来粗犷的先生叫黑科赛斯，是一名矿工，坐在他对面的是他的朋友，叫马尔科……”

“啊！”餐盘噼里啪啦摔落在地面，一位女士发出了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