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旌旗蔽空
- 东汉三国:重生我之郭奉孝
- 悦诚服
- 4423字
- 2025-05-15 22:08:58
兖州大地上,数道赤色令旗突然插遍各郡烽燧台。随着中军帐前九通鼓角轰鸣,从东郡到济北国的二十余座军营同时掀起烟尘——
青州兵们用牙咬开束甲绳,将黍米饼囫囵塞进皮甲夹层;战马在厩中焦躁地踢踏青石,铁蹄溅起的火星点燃了草料堆;运粮的牛车在官道上首尾相接,车辙竟在夯土路面犁出三指深的沟壑。
东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鄄城四门已响起低沉的号角声。曹操身着玄甲立于城楼之上,左手按着剑柄,右手展开的令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为筹备此次东征,曹操不惜抽调屯驻青州的三营重装步兵,抽调总计十余万的青州军兵力。
这些由黄巾降卒中精选出的悍卒,此刻正披着新制的玄铁札甲,肩扛丈八长矟列队出营。
兖州各郡的武库昼夜不息运转,十万支箭矢、三千架床弩被装运上八百辆辎重车,车轮碾过官道的轰鸣声震得沿途村落鸡犬不宁。
校场点兵台上,袁绍特使淳于琼的两千冀州突骑作为众支军队的代表已列阵西侧。
这些骑士皆着赤漆筒袖铠,马首悬着铜制当卢,与曹操本部的五千虎豹骑形成鲜明对比——后者马鞍两侧皆悬着新制的环首斩马刀。
郭嘉手扶檀木雕栏,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而离他最近的就是李典的部队,李典玄甲上的饕餮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的部曲以十人方阵铺展开来。
郭嘉心想李典家族不愧是兖州的豪族。家族军团不容小觑,最前排的虎贲卫半跪压盾,第二排长戟如林斜指苍穹,第三排弓手箭袋统一悬在左胯,动作整齐得像是用墨线量过。当西风卷起校场黄沙时,“李”字大旗猎猎作响的声音竟压过了战马嘶鸣。
丈二旗杆被旗手用铁靴后跟卡在鞍环里,猩红缎面在风中翻涌如血浪,金线绣的虎头时隐时现。前排骑兵的兜鍪红缨随着旗面摆动起相同频率,仿佛被某种无形丝线牵引着。
曹操站在点将台前,玄色大氅在风里卷出凌厉的弧度,他正检阅着即将开赴徐州的铁甲骑兵。大军见此顿时山呼海啸,声浪震得城头角楼瓦片簌簌作响。
校场上的众人神色不一,陈宫和张邈在一旁脸色难看,他们曾经多次劝告曹操减少征伐,但是曹操最后也没有听取他们的意见。
张邈倚在辕门立柱旁,鹿皮靴碾着满地的树叶。这位昔日与曹操同榻而眠的挚友,此刻正望着校场上泛着冷光的枪戟出神。
荀彧端坐在文官队列之首,素色官服纤尘不染。他垂眸整理着案上堆积如山的粮草簿册,修长手指在“徐州六郡”的朱砂批注上稍作停留,又平静地翻过泛黄的纸页。
当战鼓声震落檐角冰凌时,唯有他面前那盏凉透的茶汤,在案几上荡开几不可察的涟漪。
校场四周的武将们摩拳擦掌,甲胄碰撞声此起彼伏。几个年轻校尉兴奋地擦拭着新铸的环首刀,刀刃映出他们涨红的面庞;而几个鬓发斑白的老将抱臂而立,望着点将台上飘动的帅旗若有所思。
文官队列里响起压抑的咳嗽声,有人偷偷将受伤的手指缩进袖笼,有人盯着地上被战马铁蹄踏碎的绿株发怔。
城外晨雾未散,曹仁站在辕门处擦拭鱼鳞铠甲的护心镜,指腹反复摩挲着镜面上新铸的“忠”字铭文。晨光穿透薄雾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十步外的草料场上,曹纯正持鞭巡视虎豹骑的披挂,虎豹铁骑的坐骑皆以金线绣花的障泥覆面,精铁打造的马铠随着嚼动草料的声响轻轻震颤。
曹洪的玄铁槊斜插在夯土地里,这个以骁勇著称的虬髯将军此刻单膝跪地,用浸透桐油的麻布反复擦拭槊刃。槊杆上六道深浅不一的刀痕在擦拭中愈发清晰。
中军大帐前忽然响起三通战鼓,夏侯渊闻声跃上黄骠马,悬在鞍边的铁胎弓随着动作撞响十二支鸣镝。
营中三万将士甲胄碰撞之声渐如潮涌,数不清的环首刀在出鞘时带起寒光,将漫天朝色劈成碎金。
晨雾恰被初阳驱散。曹仁的令旗率先刺破晴空,夏侯惇的长矛已指正东方,曹纯的虎豹骑在烟尘中化作黑色洪流。
曹操做完出征前的即兴演讲。猛地抽出佩剑直指苍穹。剑锋割裂晨雾的刹那,三军齐吼声震得台前古柏簌簌落叶。
荀彧终于抬起头,眼底忧虑如砚中未化开的墨;程昱抚须的手停在半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曹操转身时织锦披风扫过檀木案几,将半卷《孙子兵法》掀落在地。曹操睨着阶下众谋士,看到各位幕僚的不同心情与表情忽然朗笑出声:
“依奉孝所看我军此次可否得胜?”笑声惊起檐角栖鸦,扑棱棱掠过郭嘉头顶。
郭嘉自然知道这次的结果就是曹操大军出征,连下陶谦十余座城。把陶谦的主力军打的元气大伤,陶谦被吓得不敢出击。
但是由于曹操的粮食限制不能扩大战果,最后大军返回。而陶谦的力量削弱,也给刘备入住徐州提供了机会。
而此刻,郭嘉知道此刻曹操最需要的是鼓气,如今兖州各派虽然默许了曹操反击陶谦。但是在用兵的问题上,一直有争议。
以兖州派陈宫,张邈等为代表的多数人赞成小规模用兵,主要是为了减少损耗。兖州派已经吃不消曹操连连征战对他们地方的征派了。
另一派以颍川派和曹操的嫡系为代表,赞成大举用兵,给陶谦一点颜色瞧瞧。以达到出兵震慑敌人的作用,这一点非常符合曹操的想法。
当然颖川派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就是趁机打击削弱兖州派的势力和话语权。因此颖川派的谋士出奇的一致和团结。郭嘉也不好提出异议。
但其实在郭嘉看来,如今袁绍的几路援军都陆续到达,曹操军只要配合就能取得丰厚的战果。如此大军出动,后勤问题一定会拖垮大军。
这位谋士正以拳抵唇轻咳,闻言指尖在袖中掐算片刻,英俊的面庞忽绽笑意,“明公何须迟疑?”
郭嘉直起身子,手指蘸着酒水在案上画出兖州山川。“陶谦之流,不过蟊贼草寇耳。今助逆悖德,大义已失。”
“明公亲秉钺旄,将士厉兵,俟旌麾所指,势若摧枯振槁,陶谦必不能撄其锋。兵贵神速,明公必可先机制胜,建不世之功。”
(陶谦之流,不过一伙贼寇强盗,如今助贼为虐,大义已失。而曹公您亲自带兵出征,将士们早已做好准备,只要您的大军一到,势必是摧枯拉朽,陶谦一定无法抵挡您的兵锋。曹公您一定会在速度上占据优势,出奇制胜取得胜利。)
郭嘉已经非常委婉的提醒了,那就是一定要注意速度,如今粮草不足,还要大军调动。所以一定要打闪电战,不能打消耗战。
如今正值当夏,整个兖州的粮草储备有限,就算把整个兖州的地主吃完,也不足以支持数十万大军的战时消耗。
曹操玄铁甲胄撞得帐中悬挂的舆图哗啦作响。他大步走到郭嘉跟前,忽然仰天大笑,“闻奉孝此言,余虑尽消矣。”说着抓起案上酒壶仰脖痛饮。
(听到奉孝这么说,我就再也没有顾虑了。)
他转头望去,陈宫攥着军情竹简的指节已然发白。这位素来持重的谋士此刻面色如灰,眉间褶皱深得能夹住笔锋,连下颌蓄了多年的美髯都在微微颤抖。曹操伸手按住谋士紧绷的肩头,触手尽是冰凉的锦缎下突起的肩胛骨。
曹操安慰道“我若不还...”话未说完,陈宫猛然抬头,深褐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烛火,仿佛要将主公的面容刻进眼底。
帐角阴影里突然传来玉带钩撞击的叮当声。始终沉默的张邈从地图前直起身来,这位昔日与曹操“拜剑为盟”的旧友,自边让案件之后便再未与曹操对视过。此刻他手中的青铜灯树剧烈晃动,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
“往依孟卓。”曹操话音落地,陈宫手中竹简“啪”地砸在青砖地上。张邈扶住帐柱的手指关节泛白,喉结上下滚动三次才发出声音:“孟德...”
他望进曹操含笑的眼眸,那里映着十八年前他们在洛阳太学初见时的月光——那时他们同乘一车出城围猎,车辕上还系着新折的柳枝。
城北门瓮城已挤满黑压压的甲士。晨雾中,铁甲相击的铿锵声与战马响鼻声混作一片,八千虎豹骑精锐如铁铸人偶般静立,铁靴踏碎城砖缝隙里新生的苔藓。
忽闻城楼上三通鼓响,百斤重的铁闸在铁链刺耳的摩擦声中徐徐升起,第一缕阳光恰好穿透云层,将青砖城门的铜钉映得如血珠般殷红。
爪黄飞电的银鬃在风中猎猎飞扬。曹操单手勒住嘶鸣的战马,玄铁明光铠的护心镜折射出冷冽寒光,腰间倚天剑的剑穗在晨风中翻卷如蛇。
他忽地调转马头,面甲下两道目光似利箭穿透薄雾,扫过城楼上垂手而立的荀彧。绯色的官袍在晨风中微颤,曹操见状轻笑一声,抬手将青铜兽面盔的护颊重重扣合,金属相击的脆响惊起城头数只寒鸦。
随着中军司马挥动赤底金纹的帅旗,八百面玄色旌旗霎时破开晨雾。旗角缀着的三十六枚铜铃在风中撞出惊雷般的轰鸣。
先锋营的连环马阵率先涌动,马蹄铁与青石板的撞击迸出点点火星,城门洞内回响着闷雷般的蹄声。
整座军营忽然陷入死寂,唯闻战马喷鼻与旌旗猎猎,军靴踏地的闷响正在鄄城城外蓄积成雷。当最后一列重甲步兵的长戟掠过城门石匾时,朝阳正好跃上城楼。
郭嘉将竹简往案几上一丢,整个人像抽了骨头的绸缎般倚在凭几上,他眯起眼望着帐帘缝隙间透进的鱼肚白,喉间溢出一声带着鼻音的轻哼。
郭嘉伸了个拦腰,心想要不是大军开拔,自己肯定不会起这么早。郭嘉想着赶紧回去补觉,于是赶快告辞回府。
郭嘉推开木门的动作带着晨露,玄色衣袍下摆还沾着官署台阶上的青苔。此刻雕花拔步床的帷幔在晨风里轻轻摇晃,仿佛裹着檀香味的温柔漩涡,他踢开云履时连中衣都未解,径直栽进锦衾堆叠的暖意里。
郭嘉刚刚躺下,就听到院子里小孩的声音。窗纸透进孩童清亮的笑闹。郭嘉将脸埋进绣枕蹙起眉头,青丝如瀑散在枕上,拽着锦被又往耳畔拉高半寸。
朝阳正照在小郭淮眉飞色舞的脸上。少年踩着鹿皮靴在青石板上转圈,腰间新配剑的穗子甩出流萤似的弧光:“典叔许叔快看!”
他从锦囊里倒出枚青铜虎符,“这是荀先生教我拓的兵符纹样,上面的云雷纹能镇邪祟呢!”
忽又转身扯住许褚玄铁护腕:“前几日跟曹昂将军新学的破阵剑,仲康将军接招!”话音未落已挽出个漂亮的剑花。
典韦蒲扇大的手掌拍得石案嗡嗡作响,虬髯间迸出闷雷般的笑声:“许虎痴还不快亮刀!”
却见许褚随手折了段枯枝,古铜色面容泛起慈色:“小公子当心树枝。”说话间孩童的竹剑已点向他左肩,带起几片旋落的槐花。
廊檐下的晨露还未散尽,郭嘉绕过影壁时正听见剑刃破空的清响。转过垂花门,便见少年人立在正厅前的青石板上晨练。
不过月余未见,小郭淮褪去几分单薄,玄色窄袖短打绷出肩胛起伏的线条,抬臂时能看见衣料下贲张的肌肉。那柄新佩的鱼肠剑正悬在蹀躞带右侧,青玉螭纹剑首随动作在朝阳里晃出一痕冷光。
郭嘉倚着朱漆廊柱轻笑。小郭淮闻声收势转身,剑穗上缀着的玛瑙珠子堪堪扫过腰间。
少年人额角还沁着汗,束发的红绸被晨风吹得猎猎,倒显出几分沙场归来的英气。最惹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原先总笼着三分书卷气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仿佛淬了昨夜新磨的剑锋。
小郭淮抱拳行礼时,郭嘉瞧见他虎口新结的茧子。
郭府书房内飘着淡淡的沉水香。少年郭淮跪坐在青玉案前向郭嘉分享自己的所见所得,小郭淮还说:“今闻友云,尊长纳军师之策,所获甚厚,咸欲请益于先生。”
(如今同伴说家里的长辈听取军师的投资建议都获利颇丰,都想要向您请教。)
郭嘉听了微微一笑,问小郭淮:“汝何辞以对?”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
郭嘉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犀角笔架,看着少年郎君说到关键处不自觉揪住衣摆的指尖。
“小子应之云:'叔父总揆万机,夙夜在公,安得暇及此琐琐者乎?'遂却其请。”郭嘉听了哈哈大笑。
(我说族叔大人日理万机,怎么能顾得上这样的小事,拒绝了同伴的请求。)
郭淮涨红了脸正要辩解,却见郭嘉已经起身推开雕花木窗。朝阳里,两个捧着铜盆的侍女正穿过紫藤花架。
“去罢。”郭嘉将浸湿的帕子扔进少年怀里,氤氲热气中声音带着难得的温和:“一路风尘仆仆,总该洗洗你袖口的墨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