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的千仞绝壁在暮色中泛着铁青色,斛律光右肩紧贴的岩层覆着薄冰,牛角弓的蛇纹弓弰抵住下颌箭疤。
凛冽的山风裹挟着冰晶,在千仞绝壁的冰棱间奏出鬼啸般的呜咽。
三十丈下的青铜车辙碾碎冰壳,细碎的吱呀声混着辽东参的苦辛攀上崖顶,在斛律光冻僵的鼻尖凝成白霜。
暮色将铁青色岩壁染作玄铁,残阳在冰挂间折射出万千血色光针,刺得人睁不开眼。
五列重甲骑兵的楔形阵刺破雪幕,前列马槊的寒光与玄铁面具呼吸孔喷出的白雾交织成肃杀图景。
斛律花岗岩般的面庞上,高耸的颧骨如同被刀斧劈凿出的山棱,深陷的眼窝里两点寒芒似雪原上的孤狼。
灰熊皮大氅下,青铜浇铸般的肌肉在玄铁锁子甲下虬结起伏,每条肌纤维都如拉满的弓弦般绷紧。
右臂因常年开弓生出异于常人的筋肉,臂围竟比成年男子的腰身还要粗壮三分。
慕容翰银鳞甲胄流动着月华般的光晕,玄铁狼首面甲下,两道剑眉斜飞入鬓,琥珀色瞳孔在雪光中泛着猛禽般的锐利。
八尺七寸的颀长身躯似白桦般挺拔,银犀革束腰勒出倒三角的完美比例,马靴包裹的小腿肌肉随着战马呼吸显出流畅的线条。
三日前探子来报,慕容部最精锐的白狼卫要护送三十车辽东参过境。
“头领,来了!”
趴在松树上的斥候突然压低声音。
远处山谷腾起细雪烟尘,青铜车轴碾过冻土的吱呀声隐约可闻。
斛律光眯起眼睛。
五列重甲骑兵呈锥形阵开路,玄铁面具在雪光中泛着幽蓝。
队伍中央的驮马鼻孔喷着白气,背上捆扎的檀木箱用火漆封着鲜卑狼头纹。
“是慕容廆的弟弟慕容翰。”
副将指着领头的银甲将领,“那杆鎏金马槊长一丈二,全幽州找不出第二柄。”
话音未落,崖下突然传来战马嘶鸣。斛律光瞳孔骤缩——慕容翰竟在峡谷入口勒住缰绳,马槊尖端挑开盖着货物的毡布。
阳光下,成捆的辽东参泛着琥珀色光泽。
寒风卷过太行山鹰嘴崖时,斛律光的瞳孔突然收缩成两点寒星。
慕容翰的银盔缨穗刚刚出现在三百步外的峡谷拐角,斛律光便感觉胸腔里涌起一股灼热。
他搭箭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箭羽,仿佛听见当年戍边时射落头狼的破风声。
【斛律光触发特殊属性落雕天狼:当敌军统帅进入三百步内,斛律光武力+ 5,当前武力上升至107】
“嗖!”
三棱箭镞竟在雪幕中撕出三道真空轨迹。慕容翰猛地勒马侧身,箭矢擦着护心镜迸出火星。他玄色披风被余劲掀起,露出内衬的雪狼皮毛。
“好箭!”慕容翰舌绽春雷,鎏金马槊凌空画圆。白狼卫闻声变阵,原本散乱的骑兵突然两翼包抄,将惊慌的驮马护在中央。
【慕容翰触发特殊属性鹰扬朔漠:当军队遭敌军伏击时,慕容翰统帅+ 4,武力+ 3,当前统帅上升至103,武力上升至102】(
斛律光靴底碾碎松枝,第二支箭已搭上弓弦。
此刻他眼中世界仿佛被冰雪擦亮——慕容翰战马扬蹄时溅起的雪粒轨迹、白狼卫重甲接缝处的牛皮绳结、甚至峡谷回风里细微的湿度变化都纤毫毕现。
“着!”
这一箭竟在半空裂为三支,分别射向慕容翰的咽喉、战马前蹄和商队领头驮马的辔头。
银甲将领突然旋身离鞍,重达八十斤的鎏金马槊在他手中轻若柳枝,槊锋点碎两支箭矢,第三支却精准切断驮马缰绳。
“轰!”
装着辽东参的檀木箱翻倒,金色根须在雪地里格外刺目。
斛律光正要再射,却发现慕容翰已借着驮马倒地的混乱突进百步。
玄铁面具下那双鹰目寒光凛冽,竟让常年猎狼的他也脊背发凉。
“起网!”
随着斛律光暴喝,埋在地下的绳网应声弹起。
但慕容翰仿佛预判般突然勒马,马槊尖端挑飞积雪,露出暗藏的绊马钉。
两支军队的杀招在雪雾中交错,如同两头巨兽的利齿咬合时迸出火星。
当两人终于短兵相接时,整座鹰嘴崖都在震颤。
弯刀'冷月'撕开凝滞的空气,刃口流转的幽蓝寒芒将飘落的雪片一分为二。
慕容翰的'狼噬'重剑挟着风雷之势劈落,剑脊上的狻猊纹在高速摩擦中泛起暗红。
两柄神兵相撞的瞬间,爆出的火星竟将周遭三尺积雪蒸成白雾。
斛律光虬结的臂肌猛然贲张,锁子甲环扣在巨力挤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慕容翰修长的指节扣住剑柄蟠龙纹,手背青筋如老树根须暴突,银甲护腕在角力中与弯刀擦出连绵的金红流火。
刀剑僵持处的积雪竟被无形气劲压出蛛网状裂纹,两人战靴同时陷入冻土三寸。
斛律光忽然拧腕变招,弯刀顺着剑脊毒蛇般游走,直削对方握剑的虎口。
慕容翰腕部银甲突然弹起两片逆鳞,堪堪架住致命刀锋,反手旋剑压住弯刀背部的放血槽。
慕容翰突然旋身错步,重剑化作七道残影罩住斛律光周身要害。
弯刀在方寸间织出光网,刀刃与剑影碰撞的脆响竟在峡谷激出连绵回声。
一截被剑气削断的松枝尚未落地,已被交错的兵刃绞成齑粉。
斛律光陡然暴喝,弯刀劈出开山裂石的纵斩。
慕容翰却似早有预料,剑尖精准点中刀身最脆弱的镐线。
精钢交鸣的颤音中,两人兵器首次分离,各自后撤三步重整架势。
崖顶积雪突然无风自动,在他们周身形成螺旋上升的气旋。
斛律光熊皮大氅猎猎作响,露出内衬的三十六把飞刀腰带;慕容翰银甲缝隙蒸腾起白雾,背后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狼形战纹。
“可惜了这手箭术。”
慕容翰突然旋剑卸力,重剑侧面的狼头雕纹竟弹出一截短刃。斛律光仰面后翻,短刃擦着鼻尖掠过,在皮甲上划出火星。
雪地上忽然响起尖锐鸣镝。
斛律光余光瞥见副将带人抢到五车辽东参,当即虚晃一刀后撤。
慕容翰也不追击,重剑插入冻土喘息道:“今日算你赢个彩头!”
成箱的辽东参滚落山涧,却在半空被绳网兜住——斛律光早就在峭壁间布下天罗网。
慕容翰瞳孔微缩,突然扯下颈间狼牙项链掷向斛律光:“接着!”
斛律光下意识接住,掌心传来温润触感。
这枚用黑曜石雕琢的狼牙沾着两人方才厮杀时的热血,在雪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明年开春,带它来白狼河。”
慕容翰翻身上马,重剑指向东南方,
“你我堂堂正正再战一场。”
残余的白狼卫结成圆阵后撤,雪地上马蹄印混着斑驳血痕。
斛律光摩挲着狼牙上的刻痕,突然朝正在收网的部下喝道:“留五车参给伤兵!”
他望着慕容翰远去的背影,将狼牙项链揣进贴身的皮囊。
残阳将鹰嘴崖染成紫金色,青铜车辕上的冰晶折射出虹彩。
折断的箭矢斜插在染血的积雪中,鸦青色的暮霭从山谷底部漫上来,将激斗留下的沟壑与脚印温柔掩埋。
斛律光站在崖边远眺,看着那队银甲骑兵化作雪原上的流光,慕容翰马槊尖端挑着的银狼旗正在天际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