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淮阳先是一愣，而后苦笑道：“先生，在下何德何能得到先生的青睐？”
“不是你得到我的青睐，而是你成就了我。日后你会知道的。”
常逍遥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可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哥，你现在先天不足，养不起你这副躯壳。更何况你如今还有什么好去处么？”
“我可以打工，总归是能养活自己的。”
“我不是说了么？你养不起。除非...”
常逍遥伸出食指，向洛羽淮阳眉心处轻点一下。一抹灵光顺着常逍遥的指尖游入了洛羽淮阳的眉心。
下一秒，洛羽淮阳只感到腹部一阵痉挛，腹部的酸液甚至都涌上了几滴，一时间弄得喉咙一股苦涩之味。
“那是什么？”
“一份天机。”
洛羽淮阳咽了咽口水，想要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可那鲜血汇成的河流与无数的断臂残肢依旧在他的脑海中无数次的闪过，仿佛是一个逃不出去的圆环一般。
鲜血的流向与残肢的数量都在变化，只有那跪在尸山中大口地吃着不知名肉块的少年不会变化。
“先天带来的东西被拆了个七零八落，一副残躯又能撑到几时？随我修道便是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可我怎么能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洛羽淮阳的想法很正常--一个陌生人忽然跑到自己面前要自己拜师，傻子都要先考虑一番。
几分真，几分假，谁又能做出保证呢？
“一文钱，给我一文钱便当是我的卖命钱。”
洛羽淮阳陷入了沉默，周围的普通的过路人或是摊贩见此情景都装作是有什么事情要做一般，纷纷离开了这条街道。
听了太多仙家事物，难保不会被灭口。
人越来越少，可洛羽淮阳始终没有作出答复。
“同寿钱”，等同于阳寿的钱么？
难不成这钱真的能买下一个人的命？
“咚。”
一声硬物掉落在泥土之上的声音传入了二人耳中。
二人循声望去，却发现洛羽淮阳脚边正躺着一枚铜钱。
一枚同寿钱。
洛羽淮阳四下望去，却寻不到那人的身影。
常逍遥则是呆呆地望着那一枚铜钱，许久许久。
他笑了，而后跪了下去。
洛羽淮阳先是一惊，而后才发现对方是在跪那一枚铜钱。
莫非，对方也是风洛羽的旧识？
洛羽淮阳很自觉的撤到了一旁，自觉受不起此番大礼。
常逍遥拿起那一枚同寿钱，而后露出了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将那枚同寿钱放入了怀中。
“咚！”
“谢前辈成全！”
常逍遥磕的头可谓是“掷地有声”，让一旁的洛羽淮阳都被吓得身形一颤。
一时间竟分不清对方是不是犯了神经病。
常逍遥起身，而后拂去了身上沾染的泥土，继续说道：“交易已经成立了，我这条命已经是你的了。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不利的。”
“至于做到这种地步么？”
“至于的。想做你师父的人可大有人在，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常逍遥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望着洛羽淮阳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洛羽淮阳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的后背开始在冒冷汗，甚至有点想要逃离此地的念头涌出。
“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常逍遥话音还未落，自己的嘴角又不由得上扬了几分。
好歹是拐进自己门户里了，赚大发了！
他回过头去，想要把自己那插着糖葫芦的糖葫芦靶子拿起，却发现那靶子不知何时已经倒了下去。
望着糖衣破碎还粘上了泥土的那几串糖葫芦，他那上扬的嘴角又不由得被这沉重的事实压了下去。
.....
“呼呼！”
常逍遥对着那一颗沾了泥土的糖葫芦吹了又吹，甚至拿着绢布轻轻擦拭着上面的泥土，仿佛那不是一颗糖葫芦，而是一颗产自无尽深渊的血珍珠一般。
洛羽淮阳看着常逍遥那肉疼的模样，不由得心思活跃了起来。
难不成，这糖葫芦也是什么天材地宝不成？
“先...师傅，这糖葫芦可是什么灵果制成？”
“不是，我从学院后山上摘的普通朱果。”
“那是这糖衣...”
“蔗糖熬得，我亲自掌的火。学了半年才会熬的糖稀。”
洛羽淮阳回想着那时自己近乎失去理智的样子，又不由得想起了一粒糖葫芦入腹时带来的饱腹感。
这糖葫芦是凡物？
“好歹是我做的，我不想浪费而已。”
“那师傅，为什么这糖葫芦能压制我的饥饿感？”
常逍遥的嘴角一抽，而后继续说道：“独门秘方罢了。你先别想着这糖葫芦的事了。过两天青山学院就要招收弟子了，先想想怎么入了这学院再说吧。”
洛羽淮阳知道对方似乎是在隐瞒着什么，可是对方很明显得到了风洛羽，不太可能是坏人。
所以洛羽淮阳也很识趣的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顺着对方的话题继续问道：“我不过才刚学会行气法门，如何能入的了青山学院？”
“我透点考题给你就是了。”
“这多少有点不公平吧...”
常逍遥看了一眼洛羽淮阳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对方对这种事情很是介意，于是继续说道：“青山学院没有文考，只有实战。我能教你的也只是其他教书先生能教给你的东西。”
似乎是怕洛羽淮阳搞不清楚其中的含义，于是他继续说道：“就像是王朝的科举考试一样，根据历年来的出题思路押题。只不过我会给你一些青山学院过往招收弟子时的考题罢了。毕竟真的当届的考题是不会泄露的。”
“所以说，你只是给了我更加优越的学习条件？”
“差不多吧。不过若是我真的帮你作弊，你会怎么做？”常逍遥问道。
洛羽淮阳陷入了沉默。
若是他拒绝，他很大可能入不了青山学院，若是他接受，那这便是作弊，对别人不公平。
拜常逍遥为师是风洛羽的安排，想比是不会害自己的，换而言之作弊这件事也是他默许的。
再进一步想一下，进入青山学院很有可能对自己有极大地好处。
可是做了弊便是对公平的践踏，这是不对的。
良知与利益，二者出现了冲突。
自己其实更倾向于不去作弊，毕竟便是过上田园生活也不错。
可是一旦那尸山血海的场景真的发生在了现实之中该怎么办？
洛羽淮阳很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得到风洛羽等人的青睐。除了血缘关系以及各种主观情感的原因外，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身上确实有什么利益是他们想要的。
一旦自己失去了利益，自己又该如何呢？
被放任成长为怪物，还是当场诛杀？
于是乎，他陷入了纠结。
常逍遥望着一时间陷入纠结之中的洛羽淮阳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为这个问题耗费心力很蠢。而后说道：“别想了，这问题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有正确答案的。”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常逍遥叹了口气，而后继续说道：“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很多问题都没有答案。你小子日后学着圆滑些，不然容易吃大亏。”
洛羽淮阳思考了片刻，却始终没有应下。
常逍遥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
谁也不知道双方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