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要筹备庆宴,村民们心里抹不去的隐患,终于就此摆平。人们迫不及待期盼丰收,与兴荣。比起凄厉的雨,挣扎的怪,火速投入下段准备。
集中新鲜食材,上好美酒祠堂布宴,不漏掉丁点神的恩赐。年轻女孩手拉手,换上色彩艳丽服饰。
围拢在院墙跟前,主心还是熊熊火把。火焰象征生命不会熄灭,接收神的指示。人与神沟通的唯一途径,融入每个人回暖的心跳。‘唢呐唢,咿呀呐,嘿呀。’听她们高唱,迸发出无限活力。
旱怪避开身后,关在晦暗的角落。精神萎靡不振,远远看去,像蜷缩草包。除祭祀用牛羊头角,其它牲口都推向锅灶。摆在祭台的猪肉,切成肥瘦均等薄片。下刻扔沸水煮熟,与萝卜丝一同清炒河粉。
路妖:“神的祭品,可以用来吃吗?”
大娘:“冥王无比高洁,才不食人间烟火。祭典设形式,表示村子衣食无忧。”
人们只一味追随神,看来村子相当淳朴。更内部供奉神像,牌位写‘恭贺冥王大驾’。桌上摆香火,还有果盘。
今日焦点都在旱怪治理,鲜有人关注财运。濒临几桌酒席,过道伙夫端菜肴。村庄男女老少聚在此,促膝长谈。
路妖找到宽敞空位,喊纸鸢过去坐,大娘一同坐他身边。大娘说,路妖面相斯文,憨态可掬。
给人以亲切,视如己出。又说:“做老朽亲儿子可好?”
路妖回:“大娘说笑,并非亲骨肉。”
“食宿之恩,当以养子相报。”
“在下有纸鸢姑娘,实为挚友作陪。”
“可能目前身无所依,予人强求。”
纸鸢看不下去,劝:“大娘别放心上,我这友人平时专注钻研。等我们完成使命,定回乡看望。”
路妖嫌她嘴长,要知道商朝前景不可估量,凶险难测。尘埃落定那天,还远沾不到边。这么早放大话,无异于空口允诺。
于是,随口一句:“说的轻巧。”
纸鸢汗颜:“我是想大娘心安。”
有才貌多少讨人喜,看来摊上是非,徒生祸水。还好大娘话音一转:“我是有夫家的,平日还能见一面。”
路妖:“你与丈夫聚少离多?”
回应:“先前河流平缓,他还撑杆拉船。今时不同往日,渔船营生惨淡,改做樵夫上山劈柴。祠堂炊具生的火,便有他出力。”
“你家郎君,应是力大勇猛之人。”
“山里人没别的本事,擅长苦力活。”
“聊到渔船,请鬼师与黄河边有什么关联?”
“黄河边上观大潮,每年固定时刻举办。人们对于黄河神的敬仰,三言两语道不完。干旱怪出现,纯属意料外,鬼师帮村里化解离奇。”
旱怪一定带来诸多烦恼,潜移默化的,纸鸢体会鬼师的崇敬处。圆桌菜已上齐,环顾一阵。
有鱼头汤,上面飘葱花。还有黄焖鱼,酱汁大骨。显而易见,都是渔村菜谱,可算绝对丰盛!
碗筷旁安置精妙绝伦月光杯,烤瓷酒壶装香甜糯米酒。大娘介绍:“酒壶的酒,用糯米添加酒曲,陈瓦罐三日之久,放黄糖酿造。”
路妖:“幽香夜光杯,必将共饮!”
纸鸢等举杯,杯盏略碰,也说:“是,是。”
‘不对,路妖他又灌醉!’
大娘:“有惊无险,今夜痛快而酣畅。”
其他桌宾客,也争相豪饮,庆功阔论:“坚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咋眼一看,酒水澄清,散发香甜气韵,熏陶悠然自得脸蛋。用餐过程,大家都安分。沉醉神圣的夜阑,全然忘乎抓怪的急促。
好吧,可能爷们都这样,过多少年不会变。纸鸢默默忍让,路妖烂醉的酒瘾。接着夹块蒸肉,笼屉下层装洋芋。
想多拣点菜,趁还没动筷。后面夹芋头,放路妖盛米饭碗里。督促他:“酒精伤身,垫吧饭菜胃里。”
也不刻意苦口婆心,只图释缓路妖酒力不济。实在不懂男生的逞强,喝不了岂不做到滴酒不沾?可后者解释:“我没醉,夹年糕你看。”
随后他真的夹花白年糕块,证明足够清醒。不得承认真的醉了,纸鸢咧着嘴角,见他夹走菌菇汤品的豆腐。取而代之伸筷扒另一盘,淋松花粉年糕放嘴中嚼动,松软带股韧劲。不顾及脸面,只管海吃胡喝。
问大娘:“这个怎么加工?”
大娘答:“这你算问对人,我们村寻常的糕团。通过粳米浸泡。磨细粉末,再蒸粉搡捣。你一锤我一锤,击打成团状。”慈祥的面容,被年轻人逗乐,发出愉快欢笑。
后面伙夫前来,往火锅加份羊蝎子,调拭炉子火候。瞥眼粗绒马甲缝合麻布,系腰间粗绳渗入汗腥味。无视蒸腾的热烟,不仅仅局限窘迫。羊肉混合草料,剔除膻味。激发辣椒酥脆可口,乃开胃下酒必备!怪路妖醉太沉,头埋桌上昏睡,只能闻着味解馋。
门外歌舞的少女,还在为酒宴助兴。身下裙摆用棉线编织,如篝火纵情盛放。夜幕漆黑一片,与火光交相掩映。不忍路妖睡死过去,也忧忡时候不早。
辞别大娘,驮伙伴回房。沿路高亢的喧嚷,淹没在黄河清浊水域。月牙明净悬在上空,枯枝盖过窗台。
盘曲的树杈,喜鹊哺育幼雏,拥挤翅膀取暖。聆听它们咿呀学语,互敬衷肠。
路妖坐桌边,若有所思样貌,仿佛晓夜未出门半步。他开口:“有没有注意,方才门外的舞女?”
纸鸢回复:“你是说祠堂外的?”
路妖:“嗯,她们作为村民,却没共进晚宴,而一直在舞蹈。”
纸鸢:“特殊日子,也没特别奇怪。这是她们职责,祭典就这么安排。”
路妖:“可我怀疑,她们保有其她身份。”
纸鸢:“她们不是鬼门村一分子,哪怕不是活人,也不存在生的如花似玉?”
“说来话长,古时献上活人祭神。”
“眼见为实,但你喝醉装的?”
“也没喝完整壶,桌上四五六人分。”
“叫不醒装醉的人!”
随后,大娘端来热水。木板托水盆,毛巾放一侧。往后梳理额头,呵护备至鹅绒般发丝。贴心拧干湿毛巾,抹一圈路妖脸上。
问:“好些了吗?”
路妖用手撑着脑袋,脸颊涨红如同境外逍遥。手背小心试探额头,如春风和睦的平原,更接近重获新生。大娘:“喝点羊奶肠胃会好受,只是估计伙计不在,不方便加热。”
纸鸢:“您回房休息,这里还有我。猜是宴席吃撑了,明天会好起来。”见大娘起身,路妖面露难色。
依稀可见笑意,问:“大娘,听说过人牲吗?”
大娘回:“祭典所占,至高无上地位。贫民,战俘做祭品,自然常有的事。”
又问:“村子这回,只单单祭祀牛马?”
接着回:“是,宫廷多用奴隶祭祀。在村庄本就为解决旱灾,祈福百姓安宁,所以不会有人牺牲。”
纸鸢也生出困惑:“大娘儿女不在身边,她却闭口不谈。哪有母亲不关心晚辈,难道只重在保护?”
问:“听说,您家中有名独女?”
答:“她去远方念书,还有名养子。”
“噢,是谁?”“名:桓益。”
“人呢?”
“在城中当官。”
“令公子有才。”
“年轻人保重身子,早些歇息。”
没有再寒暄,大娘模糊的语句,透着思念的酸楚。仓促与二人作别,轻合房门离去。
“路妖啊,看来你真是喝多。”
“场合太壮观,我居然误以为缸里泡的,染着少女鲜血。”
“大娘又不在女孩们队列,而且她与我们一道,自是漠不关心。”
“原来虚惊一场,村民并不大野蛮。”
纸鸢放下盘发,解开衣衫,先行去沐浴。她坐在满是热水桶里,肩上飘零花瓣。水温带着芳香,暖流滋润着每寸肌肤。鼻腔吸入上方烟雾,抬头顶上天窗,木板洞开小口。
刚好够目光探寻,群星如凝结的冰霜。凉夜无人相伴,莫名涌上满腔闲愁,余生几多悲戚。说的直白,怀念起旧相好。
若在孤立无援之时,像当初牵手领自己走出。以后会有交情吗,含辛茹苦这么些年并非妄想。与流龙的缠绵,余温暂存。迟不肯抹净,到头贻笑大方。
绵巾搭头上,揉搓黑亮的发绺。纺纱捋一束发梢,任水珠垂挂面额。换上宽松睡裙,走过卷帘房内规格简朴,除饭桌,案台。墙壁有渔夫帽,剩张宽敞双人床铺。眼皮沉重闭合,困倦着陷入沉眠。
路妖把双手,放进水盆,感知温差,与手掌亲密接触。捧起至面前,屏气清洗一通,试着吐气泡。
面巾擦干遍,再沾湿擦洗手臂,还有脖颈,隐蔽耳后也不放过。洗刷污垢,尘土,看上去容光焕发。床上的伙伴,呼吸声循序渐进,翻个身看不真切。
香炉是铜制,从镂空的缝隙,飘散来异香。混合沉香,紫檀,万念俱灰的灼烧,化为解压气层。要是能找到丁香,甘草更有安神助眠功能。
没去打搅纸鸢熟睡,路妖摩拳擦掌,开始着手铺被子。敢确定已不再年少,爽朗的笑逝去,贴心的话藏匿。面前婀娜的女子,更保持安全距离。在古代入乡随俗,遵从男女授受不亲,为对方腾出席位。
吸剩余烟尘,地上裹棉被睡着。不记得什么时候,意识变的模糊。神志不清不抵纸醉金迷,空虚遁入梦魇。
也不清楚什么时候,从酒后痴狂醒来。暗中审视,估摸过几时辰。雄鸡愤然打鸣,离五更天亮不远。
活动番身体骨,掀开绵软的被褥。随之传来木板‘吱呀’声,香粉的沁神,已成过往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