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讨厌你，你也不要讨厌自己

秦淮景躺在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用力地攥紧着手，努力压下心口起伏的苦涩。

他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而又刺痛，他停顿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

“对不起，一开始我是故意接近你的，我太想太想要好好活着了，对不起，对不起………”

许是灯光太刺眼，他眼里有了酸涩的刺痛，喉咙堵得让他有些无法呼吸，他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咽喉里发出一丝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哑着嗓子哭，像个犯错的孩子，反反复复好似就会那两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他全身忍不住地抽搐起来，胃也不受控制地干呕，他趴在床边却不慎滚了下去，连带着旁边的花瓶被打翻在地。

他双腿无力地跪倒在地，浑身的力气被情绪抽空，心底的悲伤与后悔交织成一股无法言喻的痛苦，让他彻底崩溃。

如果我们只是普通的相遇，我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但你发现我的一切，你肯定会极度嫌弃厌恶我。

溺水的人总是拼尽全力抓住任何能利用的一切，他也不例外。

秦淮景蜷缩在角落，脑海中不断重演着那些刺痛的回忆，眼泪无声流淌，感到整个人都被情绪的漩涡吞噬。

“希望你能和小榆保持距离。”

“他身上都是被他父母养出来的阴郁和俗气，让我恶心，我根本没有他这样的儿子。”

“你就是个贱种，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出人头地，努力是没有用的。”

“你不必解释，那是你的事情。”

他捂住耳朵，试图抵挡那些刺耳的声音，而身体因为无力而颤抖，口中不断呢喃。

“小榆，如果连你都厌恶我，我好像再也没力气去承受外界的耳语……”

冰凉的瓷片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渗出，好似身体上传来的疼痛能够麻痹他内心的痛楚。

可是还不够，他的心还是好疼啊！

他翕动着毫无血色的唇瓣，抓起旁边碎落的瓷片毫不犹疑地往嘴里塞。

“少爷，你在干嘛？”

刘妈只是来送个鸡汤，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急忙制止他。

“这是什么搞的？”地上的鲜红刺痛了她的眼，让她感到一阵心颤。

秦淮景微微抬头，下意识的用手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起来，突然脚一滑。

这时他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他低头看了一眼，鲜血正顺着胳膊不断流出，他毫不在意地披上外套挡住伤口。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他好像忘了这是顾家，如果自己死在这会应该会给别人带来晦气。

“刘妈，我没事，你把这清理干净吧！”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踉跄地往门外走去。

“少爷，你的手………”

刘妈喉咙一阵翻涌，似有话在缠绕，却欲言又止。

向柔冷冷瞥了一眼门口的秦淮景，然后迅速移开仿佛对方不值得自己多看一秒。

“这么晚又想去哪鬼混？还是以为自己找到靠山了就能为所欲为？”

他微抿着唇，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对不起………”

向柔笑了笑，嘴角弧度轻蔑，不止笑容轻蔑，连眼神里都是浓浓的鄙夷。

“你在愧疚什么？如果你真的愧疚就永远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她顿了顿，唇边笑的令人心颤。

“哦，对了，最好是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

他垂下眼眸没有再说话，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马路上的空气黏腻地像过期的糖浆，糊住了他眼前交错的十字路口，旁边的公交站依稀坐落着几个人影。

记得第一次见到苏榆就是这，只可惜当时她并不认识自己，他很好奇为什么苏氏集团的千金为什么会来挤公交。

后面听说才知道是为了追人，当时的他听了只是笑着感叹，富贵人家多出情种，而像自己穷得只想明天该怎么活……

微凉的夜幕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晚风拂过，湿润的雾气裹挟着水珠吹在他的脸上，凉意唤回了几分清醒。

他缓缓伸出手接住这微凉的触感，雨水混着血水从他身上滴落，好像自从她出现阴雨绵绵的天气都渐渐变少。

冷雨淅沥而下，寒意阵阵袭来，路上的行人不由自主地打着寒战，踩着湿漉漉的路面而行，脚下发出的声音似乎也透着粘滞，耳畔里满是滴答的雨声。

“为什么要在这淋雨？”

突兀响起的女声让他怔愣片刻。

秦淮景僵硬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忽而上扬的眉眼很快黯淡下来，嘴角扯着一抹自嘲的弧度。

“我应该是出现了幻觉了，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他半垂着眼帘，神情寡淡得近乎冷漠。

苏榆将雨伞往他身上倾斜了一分，眸色沉沉地盯着他。

“秦淮景，回答我，你为什么要在这淋雨。”

他表情出现了一瞬的空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的他想要逃，而脚底却如灌了铅一般。

苏榆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你看着我，别躲我。”

突然她感觉到手上一片黏腻，垂眸一看，少年身上满是斑驳的血渍。

一向从容的她，眼角眉梢也染上了一片慌乱，连声音都忍不住地颤抖。

“说话啊！你怎么了？”

秦淮景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侧着头不敢看她。

“我害怕你讨厌我。”刚出口的声音便带上了哭腔，像细线一样摇摇欲坠。

苏榆双手捧住他毫无血色的面庞，强迫他直视自己，一字一句地说道。

“秦淮景，我不讨厌你，你也不要讨厌自己。”

他眼圈瞬间泛红，喉咙哽咽，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泪水混着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滚落而下。

苏榆仰着头，温热的指腹拂过他眼角的泪水，盯着他发红的眼眶，放缓了声音。

“你很好很好，没有人能否定你的存在和价值，你自己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