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雨

雨,在她乡淋了几场雨。熬过了冬日,却没熬到春暖之时。

所以,逃离了有雨的城市,回到了家乡。初到时怅然,然后是后知后觉的迷茫。

家乡变化好大,每家每户都在应政策盖红砖楼房。回到家里,家里住了亲戚,他们家也在盖房子了。

聊起时,说我们几家之中,只剩两家没盖了。

一代房拆了,又在上面覆起了新楼。寄托着对生活的期许。

家乡也下着雨,很细,很细,以为是雪,可它飘零的很快。有些冷。从一座有雨的城市,来到了另一座有雨的城市。而最初是不知其意的,以为只是回家。

适应不了变化,一直忸怩,便会一直陷入泥潭。随波被迫裹挟,却不再愿意蒙住双眼,逃避着成为鹌鹑。

人有时是最开始感受到自己的忸怩的。我看到了自己原本可以让司机直接开到家门口,却顾虑一口价的地址在村口,超了距离,也担心不好掉头。而半到下车,拖着行李劳累又麻烦了家里人。

忸怩的背后可能带来更多的麻烦。下一次目标地址有出入,一定要选择打预估或打表的车吧。

不管是做车,还是其他人生选项。少一点忸怩,多一点成熟。沟通、商量,是不是能解决所遇到的问题呢?发现问题后,我跟自己打着商量。

屋檐下飞来了两只鸟,不知是来躲雨,还是来找筑巢地。也不怕人,飞进了屋子,还四处望。

雨声伴随着鸟叫声,远处的山隐在雨雾里。

就像人生,就像日子,也隐在雨雾里,只有走近了,才看清。

——2025.3.18

回到家后第四个时程里,我接受了家里不再是私密空间的事实。却听来个噩耗。

“地闹(狗子),去哪里了,今天怎么没看见”

堂姐:“买了,被拉去买了,前些日子被拉到山里去,结果它自己跑回来了,就拉去买了,好像买了五块钱”

“什么时候”

堂姐:“一个月前”

我心里一下子不舒服起来,今天一来就发现家不似家了,却懂事的没有觉得什么。现在却发现,连自家狗子都没了。

之前就一直有几个长辈提起说卖我家狗子,都没有同意,养了这么多年。狗子都是家里的一份子了,就像精神寄托一样,有它在,就有一份牵挂。

没想到听到这样的恶耗,心里顿时有些委屈,有些不平。

几年前建房子时,有个房子堆了木头,就没修成厨房。后来房子门坏了,狗子就住了进去。

亲戚修房子没地方住,就把那里收拾出来,住进去了。狗子没地方住,就自己在他们修房子那边的角落找地方窝着。

晚上,父亲在另一家叔伯那边帮忙盖房子回来。我就去问,为何把狗子卖了。

父亲说,狗子老了,半死不活的在那里,人家盖房子死在那里,人家会觉得晦气,父亲就给了堂嫂几十块钱去买吃的,拉去山沟。结果过了几天狗子活过来,自己回来了。

又往他们盖房子那边窝着。

父亲说,死在人家盖房子的地方,万一人家闹,把房子风水赖在我们身上,不好搞。就让他们买了。

我没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是怪别人占了狗子窝,还是怪别人容不下一只快老死的狗子。

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替狗子把人赶走或是骂一顿。

跟父亲说话时,我发现父亲少了两颗上门牙。我心里难受。感觉父亲一下子老了。

问父亲怎么没了。

父亲说“吃肉时被骨头磕掉了”

我说,带你去补牙吧

父亲说“不用补了,太贵了”

我以为,我回到家,能安安心心休息一段时间,去学点东西,找点能让自己成长进步的事做;我以为,我回到家,能散一些工作、他人带来的心理上的郁气。

没想到,物是人非,狗子被卖了,父亲的牙也掉了。我再无真正归依处。

我有些恐慌、迷茫、焦虑,各种情绪烦扰心头,有点难受。恐慌于‘子欲养然亲不待’的焦虑,迷茫于不知方向的生活,焦虑于没有多少钱财,抚平父亲眉头。

急迫的想改变,想找到出口,突破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何去何从。

(亲爱的,你没看到时,父亲已经经历了大半辈子为钱妥协的日子,你别气馁,别妥协,别随波逐流。

日子没法一下子改变,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打起精神,去做好你现在能做的。)

——2025.3.18

在沉闷的日子里

以月亮为灯

星星点点的光

忽明忽暗

我很少受伤

所以不耐疼

对疼痛记忆深刻

长大后

却在生活的泥潭里

摔了无数次跤

在社会的毒打里

磕过无数次头

我以为我麻木了

却在父亲掉了的牙齿里

看到了不甘

不甘

难道就这样在苦难里

消磨掉生机。

如果一切因钱而起

我便为钱而生。

——2025.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