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修罗场

唐威抬眼,只见顾子玉眼角微红,显然精心打扮过。

她今日特意换了新式发型,乌黑的长发盘起,露出修长的颈项。唐威心中暗叹,这女人每次出现都像精心计算过,连呼吸的节奏都带着刻意的诱惑。

“蒋先生有心了,”唐威接过酒杯,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顾子玉的手微微一颤,随即若无其事地为他斟酒。

“蒋先生说,上次的酒庄一行多亏了有恩公在。”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这酒是他珍藏二十年的女儿红。“

唐威挑眉:“蒋先生连这个都舍得?”

顾子玉抿唇一笑:“对像恩公这样的大才之人,蒋先生从不吝啬。”

唐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姓蒋的这套礼贤下士派头做的也算是炉火纯青了。

两人闲话间,大门铜铃又响。黛博拉·汉克斯拿着时新的蕾丝阳伞走进来,湛蓝眼睛在看见顾子玉时眯了眯。

“唐,你的怀表修好了。”她故意用英文说着,将鎏金怀表放在石桌上,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唐威手背。

唐威能感觉到顾子玉的视线如刀般刺来。黛博拉今日穿着西式裙装,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与顾子玉的中式风情形成鲜明对比。

“谢谢。”唐威接过怀表,发现表链上多了缕金发编成的绳结。

黛博拉注意到他的目光,嘴角微扬:“唐先生,华盛顿大学的录取通知已经到了,谢谢。”

唐威一怔,旋即微笑道:“真的!那恭喜你呀。”

顾子玉的筷子‘啪’地搁在醋碟边:“恩公。这位是...”

唐威突然感觉嗅到一种危险的气息,“汉克斯律师的侄女。”他简短介绍,“黛博拉小姐。”

黛博拉突然改用她学习不久的中文:“家父说,如果来日唐先生若去东海岸,可以请你去家里参观一下。”

唐威也是最近才知道,黛博拉的老家原来是在纽约州,只是由于叔叔和父亲生意的缘故,他们才暂定居在三藩市、

她将一封信笺推到蟹壳旁,红指甲刮过顾子玉刚摆好的姜醋碟。

碟盘晃动,一滴醋汁刚好溅在了顾子玉的旗袍上。顾子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笑得更加妩媚:

“巧了,林夫人也刚在鲍威尔街买了新居。”她从发髻拔下银簪,柔顺的青丝若瀑布一般泻下,

“夫人一贯把我当做女儿看待,也给我留了一间,如果恩公哪天有空,我也可以请恩公参观一下。”

黛博拉脸色微变,嘟着嘴没在接话。

气氛有些凝固,。唐威轻咳一声,正要开口,后院小门突然被撞开。

陈晚踉跄着走进来,左肩一片血红,手里还拎着个滴水的麻袋。她脸色苍白,却在看见院中情形时挑了挑眉。

“你要的东西。“她将麻袋扔在石桌上,红色的水立刻流淌了满桌。

“我的上帝呀!”

黛博拉惊呼后退,顾子玉同样攥着手里的银簪,把矛头对准面前这个一身黑衣的女人。

唐威却是却纹丝不动,看着面前的三个女人,感觉有些头大,

“你又受伤了?”

陈晚抓起桌上的茶碗一饮而尽:“山里有处硫磺泉,能治枪伤。”她故意用袖口擦嘴,把黛博拉精心擦拭的怀表蹭上泥印。

唐威皱眉:“伤哪了?”

“左肩。”陈晚满不在乎地说,“子弹擦过而已。”

顾子玉突然轻笑:“这位姑娘原来这么...粗鲁的。”

陈晚眯起眼睛:“总比某些人装腔作势强。”

黛博拉有些担心的说道:“受伤了,最好还是去看看医生为好,不然感染了就麻烦了。”

“不用,我学过护士,知道怎么预防感染。”

黛博拉被噎了噎,没在说下去。

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哥,今天家里这么热闹的吗,黛博拉姐姐?”

唐宁一看见黛博拉来了,立刻扔了书包,蹬着小腿跑了过来,黛博拉看见小唐宁放学回来,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招手让她过来,

“顾姐姐,陈姐姐,原来你们也都在呀。”

跑近前的唐宁才看清各人相貌,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用粤语对唐威说:

“哥,看来你有得忙了。”

唐威还未回答,就听见唐宁的一声尖叫,她指着桌上的麻袋惊恐的问道:

“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它在流血?”

陈晚赶紧解开麻袋,却是从里面的摸出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西瓜,特地买了给你解解馋的。”

唐宁缩了缩手,“怎么现在这个季节还有西瓜卖的吗?”

“新技术,温室里种的。”

唐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旁边的黛博拉和顾子玉忍不住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老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还来了第四个,就在唐威思考着怎么把今天这场戏收尾的时候,第五个女人出现。

李婶围着围裙出现在门口,

“少东家,晚饭准备好了,现在开饭吗?”

唐威看了一眼身边的三个女人,“开饭,多准备三双碗筷。”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再拿个医药箱来。”

......

很快,一桌子一男四女五个人就坐齐了。

李婶端着热气腾腾的八宝鸭进来时,唐威正对着满桌珍馐如坐针毡。

顾子玉坐在他右手边,月白旗袍衬得肌肤如雪,领口一枚翡翠胸针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黛博拉在左侧,金发挽成时新的髻,露出天鹅般的颈项。她执银匙搅动汤羹时,蓝眼睛在烛光下像两泓冰泉,手腕上的珍珠手链随动作轻响,与餐具碰撞声谱成异国小调。

陈晚来得最晚,猎装外套已换成了杏色短袄,发间一支木簪斜斜插着。她左肩的伤处裹着白纱,却偏要逞强去夹最远的红烧肉,筷子尖沾了酱色也不在意,倒衬得唇色更艳。

唐威机械地咀嚼着,蟹粉狮子头鲜得掉舌,却尝不出半分滋味。

黛博拉的珍珠链滑落桌沿,顾子玉的绢帕飘到他膝上,陈晚的伤臂碰翻了醋碟——三股暗香混着醋味、药味与香水味,熏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少爷怎么光吃白饭?“李婶又端来新菜。

唐威盯着碗里突然多出的三样菜:顾子玉布的鱼腹肉,黛博拉切的牛排,陈晚扔来的辣椒。烛火爆了个灯花,照得他额角细汗晶晶亮。

“咯,饱了”唐威打了个饱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