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是要从迫不得已里挣扎的。

宋禾晓猛的站起“你们还记得柳绣墓里的那个琴谱吗?”

贺兰邵始问“怎么个说法”

“一个被带进墓里的,还是一个很多年,很多人想发现却发现不了的,甚至……还是我们找到的,这个东西一定和白鼎有什么牵扯。”

董秋初若有所思“要么是重组,要么……”说着,几人的视线都汇聚到她的身上“就是毁掉。”

竹山天道院

温如玉的身体似乎更差了,每到了夜里,他总辗转反侧,很多的时候,半夜的会只穿着单薄的里衣,跑到大雪地上,如饥似渴的扎进雪里,一瞬间那个一直端庄优雅的少年失了仪态。

温如玉平静的躺下,浓密的睫毛上落下雪花,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却没有融化。

这一幕被尚幽尽收眼底,他小跑着冲进院子,喊着“师父……师父!”揽入怀中的是一个比雪还要冷的人。

温如玉虚弱的睁开眼,轻轻的拍着少年的手背,安慰着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别怕,别怕!为师睡一觉便好”再看去,尚幽那双被痛的通红的手,又道“傻小子,快回屋去吧。”

少年则坚决的回“不!我要陪师父。”说着,躺在了身边。

温如玉侧过身,望着有些冻僵的少年“冻坏了吧”

尚幽颤抖着声音“不冷……'”说着侧过身,看向温如玉。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这些时日,加些锻炼,为师能教的不多了。”

那一刻尚幽的心如刀绞,现在唯一关心自己的人也要离他而去了吧。“徒儿还想学师父吹箫呢。”话里面就开始了哽咽。

温如玉看着眼前少年,湿润的眼眶,稚嫩的脸上被冻僵,含着泪不舍的眼。他承认他心软了,孤苦无依的男孩,如今自己也要离他远去。

“敕勒歌,我只教你一遍。”

“好”

那一刻也不知是羁绊,两个人心里渐渐的都开始放心不下对方,放心不下……留对方一个人,面对冷霜。

很久之后,他们回了屋,一个人的夜晚里,尚幽想了很久很久。

仿佛每一日都在做着道别,相处的半年时光里,尚幽精神上完全接受不了温如玉的离开。

于是他与附在自己身上的黑烟,做了一笔交易。

黑烟从他体内飘出,似乎已经饥渴难耐:“我就知道,你一定还会再找我。”他的声音男不男女不女,一种混沌内的声音。

尚幽:“怎么才能救他”

“他早已魂魄俱损,吊着一口气也仅仅靠他那点内力。”

尚幽:“白鼎!”他眼神坚毅“是不是只有白鼎才能救他。”

“你只要听我的话,白鼎的事你不用操心。”

尚幽也明白,白鼎掺和进来是个很危险的,但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似乎看出了少年的担忧,那股黑烟说道“我会用内力定住他的心神,目前死不了。”

尚幽终于问出心中疑惑“你为什么这么尽心帮我。”

“你要明白,你只是忘记了很多事,但我们!!!……我们是一类人!搅黄舒服人的生活,是我们一直在做的!”盯着黑烟,贪婪冲进他的全身。随后。钻进了尚幽的体内。

尚幽小跑到铜镜前,盯着自己看了很久,惊恐或是诺言违背的惊慌,但对于他来说,温如玉不能死。

京都城中

由于程氏的倒戈,翰康王的处境不容乐观,一向高傲自大的二皇子更不把太子放在眼里。

在长长的宫道上,宫女和太监扫着路边积雪,太子翰康王原名沈璟佑,二皇子承德王原名沈璟辰。

承德王坐着轿碾,从他身侧走过,“呦~太子哥哥,地上很滑吗?一直低着头做什么。”

沈璟佑停下脚步,强撑着脸上的不悦“怎么能比的了二皇子,天生尊贵,这脚挨不了地呢。”

沈璟辰得意一笑,挥挥手命人将轿碾落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少年眼前,理了理沈璟佑的大氅“您都是太子了,连个衣服都穿不好,哥哥怎么都不注意点身体呢,感冒了怎么办”

沈璟佑强扯出一抹笑,尴尬的视线不再从容“无妨,宫里有太医,这种小事就不劳烦臣弟费心了。”沈璟辰听着他的客套话,坐到了轿碾。

沈璟辰没有说话,随着轿碾缓缓升起,顺势扶着自己的下巴,用着玩弄的眼神,不屑的垂眸“太子殿下,我还是喜欢这样和你说话。”说罢,伴随翰康王沈璟佑的视线离去。

夜里沈璟佑看着卷轴,果然杀心要更快一步,带着毒的茶水,随着一件件灯盏,放在老嬷嬷的手上,一件件书架穿过,落到了沈璟佑的书桌前。

沈璟佑问“谁送来的。”

“皇后娘娘送来的”

“验过了吗?”沈璟佑不紧不慢的拿起另一捆竹筒。

“验过了。”

“放那吧”直到深夜时,沈璟佑拖着困意,准备入睡时,才记起送来的茶水,或是白天受的阴阳,他出乎意料的拿出了银针,不验不可怕,银针竟黑了。

我想他该是惊恐的,或者心惊胆战的,但他却是一脸的担心,眼神下定了某种决心,将带毒的茶水倒入盆栽,坐到床边思虑了很久,直到宫中的灯全都熄灭,昏暗的屋中,月光洒在沈璟佑的脸上。

一种阴沉在心中的黑暗,终于要出现了,他双手紧握,抬眸的那一刻……活在大雪冬日里的腥风血雨要来了。

薛熙去了一趟圩阳城,第二天一封折子递到了朝堂,是一封请奏。

“爱卿,你家小女晓是明年才得及笄。”

刘远道:“家中小女年岁不小,该到许一处未婚夫婿。”

程近调侃道:“也不知刘大人许给哪位皇子呢?”

刘远走到大殿中央,跪地道“家中小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偶在一次元旦佳节,爱慕与一位皇子,多日以来心事重重。”

“哦?朕的皇子之多,不知道爱卿之女瞧上了哪位。”

“禀告皇上,乃是太子殿下!”说罢,整个朝堂寂静极了,但他们相顾无言却都在心中盘算。

程近直接惊呆“刘大人,真是位审时度势的主。却不叫的让皇上为难。”

皇上连忙摆手“快快起来,朕也有意为璟佑许一桩婚事,既刘爱卿请奏折子,朕就许了!”

正当程近要接着说什么时,刘远赶忙磕头谢恩“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皇上怎么能看不透他们的本事心思,高位者想的当然是让他们最好争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最好。皇上领下谢恩,留着一抹不经察觉的笑。

其他御史大夫奏了当地的要拨款拨粮的事之后,三两件事情后就下了早朝。

那天夜里

圩阳城刘府

薛熙坐在惬意的喝茶,问“刘远什么时候出来。”

身边的侍从听到这个称呼,先是一懵,随后回道“您夜里叨扰,老爷正在更衣。”

薛熙将茶壶推下,剧烈的声响划破寂静,吓的身旁侍从都一哆嗦“我的耐心是有限,告诉他不想家破人亡的话,最好再慢点。”话音刚落,刘远披着外套匆匆走了进来。

刘远先是看向一片狼藉,再强挤出奉承的笑“都没长眼睛吗?还不快点把这里收拾了。”下人拾起碎片,打扫干净后,都被撵在了门外,这个过程薛熙愣神的盯着地面,从未用个正眼去瞧刘远。

刘远小心的问“薛公子深夜大驾光临,可是所为何事”说罢房门紧闭,屋内只有薛熙刘远二人。

“很简单,我要你刘氏全族,朝局上支持太子。”

刘远迟钝一番,便问“如今圣上稳坐江山,身体康健,皇储之位现在争夺,怕是不妥吧”说着缓缓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薛熙勾唇一笑,侧过脸盯着刘远“你照着我说的做,其余的你不用操心。”说完,一股不好的预感由心而来“我呢?总不能什么都帮着你们刘府吧,至于怎么站起来,靠什么站起来,刘大人您应该心里比我盘算的清楚。”

刘远犹豫之余,缓缓开口“刘府上下能有如今,确实多亏薛公子帮衬,但您的话我却有些不解。”

薛熙坐起“谁人不知道圩阳刘氏,刘远是一个审时度势,爱权衡利弊的商人,我呢,要的是你尽心为我办事,请奏折子我连夜递了过去,你的长女刘至丛,要做太子妃了。”说着话,他一边踱步,来到烛台边,徒手捏灭了烛火。

“圣上又怎么会选我家小女呢?”

薛熙则淡淡一笑“就算我不请奏,过些时日圣上也会为太子选妃为由,召氏族子女入宫,而且……”说完,走到刘远面前“我也是在帮您,与其被挑选,不如先占了太子妃之位,高低比做妾要强吧。”

刘远其实什么都知道,家道中落的家族,但是他宁可贫苦安稳,却没有这个心争夺,但眼下被逼绝境,只好奋力一搏。

刘远一夜未眠,赶着天快升日的时候,唤来了刘至丛谈话。谈话很快,待到刘至丛从前厅走出来,贴身侍女寒霜搀扶着她跨过门槛,迷离的睁开眼后,已经是烈阳当空。

而刘远已经坐着赶往京都的车马,此刻他的心无比沉重,同时另一边的圩阳的刘至丛,心情低迷拖着虚弱的身体,望着院中白雪霜降。

寒霜不忍,缓缓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刘至丛悲伤中带着坚毅,说道“我这辈子最厌恶宫墙里的生活,但现在呢?”说着,苦笑道“可如今我要在那渡过一辈子,耗光浑身全部。”

寒霜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姐,你去哪寒霜就去哪。往后有什么风雨血腥,我都替小姐挡住。”这个寒霜的眉眼与刘至丛有些相似,尤其那双优柔的唇。

刘至丛看向寒霜,抚摸着她的发鬓的碎发“傻丫头,你从小和我长大,我有什么可能让你为我挡呢?你小姐我腰膀子比你粗,就算来了板子,也该我受下去。”她的眼前是看透,也从这一刻有了直面前路荆棘的勇气。

寒霜道“我今早买了阳春楼的糕点,小姐快回屋尝尝吧,哪都少不得好吃的。”

她看向手中捏着一块写着董秋初的玉佩,摸索着上面的字。“好”

然而昨天夜里薛熙临走时,也遇到了一个小插曲。

偷听了谈话的刘至林,腰间带着佩剑,站在院中的鲤鱼水缸后。

刘至林道“我正找你呢,没想到你会送上门来。”

薛熙道“哎~别这么大敌意呀,我们现在可不是敌人,是一条船上的商人。”

刘至林咬着牙,愤怒的看着他“你知道我在偷听?”

薛熙“别那么凶啊,你觉得我将你的姐姐算计进皇城,我是恶人吗?不!”说着,一步一步走到刘至林面前“你还是不明白,姓沈的要做什么,皇子到了年岁,现在就是争的时候,您现在活的是好好的……可到后面呢,您这位大将军就会被算计到敌军的刀刃下。”

刘至林问“你就这么笃定?”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换作你姓刘当天下,忍得了一个”说罢,上下打量起刘至林“高傲自大的将军,天天手握兵权,我想啊,换作我那是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香啊~”

薛熙则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少年,冷漠的插肩离去。

刘至林回过头,看着那间背影,他实在猜不到,这个薛熙到底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