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哥，我敬你一杯。”
“说什么敬，突然这么生份干啥，要说敬也是我该敬你，感谢你这几年的帮助。”
“没有，没有，是你帮助我才对。”
“行了，别说那么多，喝吧！”
“那你随意，我干了。”
看到跟自己多年的同事如此干脆，虽然已经戒酒多年，但方昊也是很豪爽的人，怎么可能随意？说完一仰头也是一口干。
“你慢点，不要那么急，时间还早的很。”
“我错了，我先自罚一杯。”
“不是，你罚啥？”
看到方昊倒酒，蒋大为开口问道。
方昊没有立即回话，而是酒倒杯端起来向老蒋一敬然后干掉。
“这杯我不认哈，我可没让你喝。”
“这杯我该罚，你是领导，这些年对我真心不错，特别照顾，所以我应该先敬你。”
蒋大为是方昊发自内心感激的人，两人明为上下级但实际上就处的更像是兄弟。或许因为两人年纪相当性格相近，所以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私下里都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对方昊也是特别照顾，帮助甚多，特别是在方昊最困难的时候，这份恩情方昊一直记在心里。
当然他也让方昊尴尬难看的时候，就是喜欢拿方昊的糗事开玩笑，特别是方昊的个人问题。其实方昊这么些年一个人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但他还总说方昊眼光太高想得太多，可方昊内心的真实想法还不好启齿，就因为他这性格。
“行，那我也陪一个。”
蒋大为有些贪杯，酒量也不错，只不过家里有位很严厉的老婆，就像今天晚上这场聚会都是经过特殊报备的，否则他哪敢喝酒？
“你真的要回老家？”蒋大为喝完酒看着方昊问。
“嗯，回去了。”
“想清楚回去干什么没有？”
“没有。”
“那你这么急着走干嘛？你账还完了？”
“没有，还有点没还完。”
“那你这么急着回去？”
其实这个问题方昊也迟疑了很久。大学毕业怀揣着满腔的热血，为了理想与抱负来到这块被誉为‘遍地黄金’的地方开始打拼。
进过工厂当过白领，做过保安也开过公司，也曾经离成功很近但最终还是差了些运气，总会在最后时刻倒在成功的边缘。
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一次次冲锋，一次次咬牙坚持.......
但当年逾不惑，才发现自己不仅离理想越来越远，而且还失去了许多宝贵的东西。
常年在外极少陪伴父母，即使母亲离世也未能见到最后一面；为了工作而放弃了一切个人时间，即使人已中年还是单身狗；没房没车没存款，就像当初来到这座城市时一样窘迫。
十多年的努力打拼，换来的依然是一无所有，很多个夜晚方昊都在问自已：这样的结果是为什么？难道自已还不够努力？多少个日夜的通宵达旦是为了什么？
方昊找不到答案，有的只是不甘、无奈和失落。
“呵呵，要回去了，出来这么多年了，也该回去了。人们不是常说叶落归根吗？我是个保守的人，这里没有自己的家。”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在于，时隔多年自己终于又遇到了她，那个一直暗恋的她。
当初的离开也是因为她有了心爱的人，也在书本上看到过：爱不一定要拥有，希望她可以过得更加幸福，而不会因为自己而带给她纷扰和伤害。
可惜命运弄人，多年之后再次相见，却发现她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幸福，反而过得更加艰难。和当初的那个人离婚了带着两个孩子独自生活，而且还因为那个人背负着巨额的负债。
知道这些年她的生活，方昊真的很心痛很后悔，如果当初自已不那么幼稚懦弱，如果当初自已当面对她表白，如果当初自已再勇敢一些，或许她就不会有现在的伤害。
也是在这一刻，方昊坚定了要离开的决心，错过的无法挽回但希望剩下的日子能够陪伴，希望能带给她幸福。
“那行吧，你决定了，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来，干了这杯送行酒，祝你一路顺风。”
既然方昊如此坚持，蒋大为也不再多劝什么，因为他也明白方昊决定的事，很少能有人改变，固执是方昊最大的缺点。
“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多的话就不说了，都在酒里，干了。”
“干了。”
........
“喂，睡了吗？”
“还没，刚跟他们聚会完。”
“又喝酒了吧？”
“......喝了一点，没喝多少。”
“你血压高还喝啊？喝多了没？”
“今天这个场合不喝不行啊，但是没醉。”
“那你吃药吗？”
“早上吃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你放心吧！”
“哦，明天几点飞机？”
“早上八点。”
“不用，我到时打车就可以了，你在家等着我就可以了，外面那么冷。”
“那行吧，你早点休息。”
“好，你也早点休息。”
挂完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女人微笑的脸，方昊脸上也泛起了微笑，拿到嘴边亲了一下，然后推开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虽然已经是十一月，但是南方的温度依然温暖，窗外吹来的风还带着一丝海水的气息，清爽而咸湿。
今晚的夜空没有月光，只有无边的黑色，连星星都看不见一颗，让本来想最后再在这里看一眼夜空的方昊心里更加失落。
“咕咚......咕咚......”
喝了白酒嘴里很干，只有冰凉的矿泉水才能解渴，方昊一口气喝了半瓶。突然眼睛的被一丝银色的反光所吸引，转身一看才发现是一张卡片，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的光线。
墙角有一棵矮小的植物，截在一个花盆里。
这是一株金桔，只不过和常见的不一样，因为树上并没有多少枝叶和果实，整株树看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死掉，看着干涸的泥土和枯黄的树干就知道缺水缺肥，当然在方昊这种人家里还能坚强的活着已经算是特别顽强了。
仅有的几根树枝中间夹着一张卡片，这是一张银行卡，刚才银光就是从卡边上的折射出去的。
借着屋里的灯光方昊推了一下眼镜，虽然看不大真切而且还有重影，但还是隐约能看见几个数字。看到这些数字，方昊心里不由有些发苦。
以前看到或想起这几个数字方昊都会想起星爷的电影，哪怕过去多年也不会忘却那搞笑无厘头的桥段和场景，但现在看到的却是内心的刺痛和嘲讽——9527。
方昊略过它看向金桔树，或是喝多了开始对着植物开始胡言乱语。
“我明天要走了，你怎么办？”
方昊不善养花养草，更不会养小动物，作为一个整天忙忙碌碌的男人哪有时间和空闲打理它们，但一个人确实太孤独，为了给房间里增加点生气，偶然路过时发现街道旁边有一棵被人遗弃的金桔树，就顺手捡了回来。
当初虽然整株金桔当初被人丢弃，但好歹也算是树繁叶茂，但经过方昊这几年的养活，不仅枝叶快掉光了就连红灿灿的果实也变得凋零，只剩下七八颗。
“呵呵，算了，就放在这里吧，希望房东不会把你丢掉。”
说完，方昊摇摇晃晃站起来向大门走去，经过卧室的时候随着把手机往床一扔，跌跌撞撞地走进门后的洗手间。
“呕......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