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穿越第二十二天

“这是一个局。”君楼看着白潋道,“是做来陷害凤岚的局。目的,无外乎让她在仙盟内名声尽毁,无法再插手封印之事。”

白潋现在已经跟上了君楼的思路,她悚然看向君楼:“他们想打开无机渊封印!?”

君楼颔首,微微一笑:“是的。”

“可是……为什么?”白潋不能理解,“他们也是修仙者,他们难道不知道打开封印后会产生什么结果吗?”

“当然知道。”君楼点点头,“他们都清楚得很,知道封印解开妖魔降世,但他们不在乎。”

见白潋露出无法理解和赞同的反感,君楼的笑意淡了些:“阿潋,人心本恶,一生都追逐一个利字,他们权衡,猜忌,最后选出对他们最好的方案,有了方案,便也有了计划。不管是用尽心机,还是君子之争,他们终归在一点点地,不甚选择手段地接近目标。”

聪明的人会选择不够聪明的人入局,引导着手中的棋子下出一条他想要的路,这路上的风景,大概都是红艳艳的一片。

但只要棋子们能堆砌出成功的大道,那踩上去的触感是石头还是血肉,又有何区别。

“……你只是在说来去宗的人吗?”白潋抬眸对上他的眼睛,轻轻问道。

“呵。”君楼闻言笑了一声,赞许地回望着她,“虽然我不是人,但我确实不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妖怪。”

白潋抿紧了唇。

他这句话相当于承认,承认他也参与其中,甚至,他可能就是布局者之一。

“阿潋。”君楼放下托着下巴的手,神色认真了些许,“我要告诉你第三件事了。”

白潋心里一跳,他的面容比方才严肃许多,他接下来说的这件事,恐怕比温微的事更令她难以接受。

但她没法子拒绝。

“什么事?”

“你也知道,我并非完整之身,乃是魂魄离体的状态。”君楼缓缓说道,“这种秘法并非神术,也有其不足之处,最大的缺点便是它的时效。一次离魂,所化实体最多撑不过一月,而眼下我离体时限即将逾期,恐不日便将返回无机渊。”

白潋睁大了眼,一丝喜悦若有若无的闪过。

他要回去了?这么说来,她是不是就可以回到温微身边了,不必受他挟制了?

君楼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语气淡淡:“阿潋,如今你师父在仙盟中立足艰难,若我承诺你们来我妖界麾下,他日我必为你们洗清罪名,你可愿随我回无机渊?”

“……”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潋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

他刚才噼里啪啦地给她说了这么多,给她分析了各种温微在仙盟的情状,敢情就是在这里等着她?

明明是他算计人,然后又说给她们正名,条件就是想要她们叛变仙盟进无机渊给他办事?

……她能拒绝吗?

白潋犹豫不决,她犹豫的倒不是答不答应的问题,她犹豫的是如何说辞才能既明确拒绝又不惹他生气又能逃走。

答案是,没有。

不过白潋有自己的逃课方式。

她抬起头,猛不丁放话,言辞恳切,情深义重:“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回答一出,就是君楼,都懵了一瞬:“……阿、阿潋?”

白潋坚定地,勇敢地伸手抓住他放在茶桌上的手掌,双眸闪亮亮的,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场:“君楼,我喜欢你,真心实意的喜欢。”

喜欢你的脸。

不等君楼开口,她直接凑到他跟前,瞥到他的瞳孔一瞬间缩成针尖,看到他的耳朵诡异的腾起红晕。

她的心也跳的很快,但她的眼神十分坚决,她低着头,柔软的唇擦过他的指尖,引起他一阵轻颤。

“君楼,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再次十分明确的,宣誓一般的,从他的手指上抬起头,用那双美得他晃神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告白。

……她好过分。

君楼的心隔着层层叠叠的华服,久违地跳动的欢快。

他那白玉无瑕的脸被她一遍遍的告白染成粉红,像是最艳的夹竹桃瓣,他的眸子第一次满是呆滞,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话音落下后,寂静的雅间里只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声,不知道是倾身而上的素衣女子在紧张,还是仰着头呆愣在原地的紫袍公子在失神。

白潋紧张地冒汗,见他的表情看上去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一片空白之后,她眨了眨眼睛,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不是,这真有用啊?

君楼片刻后才回过神,他下意识地躲开白潋的目光,开口时语气都有些不对劲:“我是魂魄……没有心跳。”

“啊?”白潋一懵。

啥心跳?

君楼这次有些别扭似的,他直接把手从她手中抽出,他都不敢看她的脸了:“……没什么,你、你还没答应我呢,要不要去无机渊?”

听到这话,白潋脸色一垮。

完蛋,还是没逃过。

不过,还没等她想着再怎么挣扎一会儿,君楼忽然起身,平静地道:“还有第四件事。”

白潋一听,立刻顺杆子往下爬:“第四件事是什么?”

君楼不知为何一时不敢看她,感受到她的视线,他拢了拢袖口,清了清嗓子,随即才微笑着转过头来,一副无懈可击的模样:“我找到你的乾坤袋了。那日你受伤昏迷,还生自作主张将我从魂玉中放出,想来是我……抱你的时候落进了我的袖口,那件衣服待扔掉时被下人见到了,给你拾了回来。”

白潋听了立刻高兴地上前,从君楼手里接过她的乾坤袋:“谢谢你!”

君楼见她欢快的样子,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魅眼微弯:“不用谢。”

白潋打开乾坤袋,发现她的符咒法宝,衣服首饰什么的都在,似乎没什么丢失的东西,只有魂玉因为是一次性法宝,在君楼出来时已经碎掉了。

此时和温微的通讯符正在轻微震动,白潋连忙将它取出,发现里面好像储存了很多温微的灵力讯息,大概这几天以来她都在尝试联系自己,但没有成功过一回。

白潋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温微给她留下的讯息,刚想拨回去,便看到符咒开始发烫发亮,似乎是温微发来的通话请求。

白潋下意识抬眸看了眼君楼,不想正对上他专注的视线,两人同时一惊,君楼反应比白潋还大,他立刻转过身去,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过会回来……”

然后他就步伐有点凌乱地推门,后脚还差点绊到门槛。

白潋有些复杂地看着他逃也似的关上了房门,不甚明白他为啥突然表现的对她如此害怕。

于是电话接通时,温微都没来得及说话,白潋就一脸凝肃地对温微道:“温微,君楼好像出现问题了,他人设ooc了。”

温微:“……啥?”

……过了一会。

温微:“?!!!”

逃出雅间的君楼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几个帝都的管事在不远处窃窃私语,见到君楼出来了,连忙围上来:“主上……”

“进去说话。”

君楼指了指另一侧的雅间。

“主上,您吩咐的十套裙纱、十套常服、十套护甲均已完成,还有配套的饰品也都聚齐一处,需要现在为白小姐送过去吗?”一个管事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必,等下我亲自带去。”君楼开口,语气平淡,“来去宗那边有什么消息?”

“回主上。”另一个管事站了出来,“杨杰勤派出的三位合体期长老已经与青云门接洽完毕,杨清风已承诺在五日内将凤岚抓回青云门问罪。”

“哦?”君楼抬手托脸,意兴阑珊,“没提到让我赶紧走?”

那个管事咽了咽口水:“提、提了,前日您没见那位来去宗的长老,回去之后杨杰勤又召集长老商量了对付您的办法。”

君楼听见这话,终于来了兴趣,他懒洋洋的坐姿终于板正了些:“什么办法?”

那管事突然跪地,把脑袋嗑在地板上:“属下不敢说!”

君楼挑眉:“那先让我猜猜。”

他又侧卧着身子,低眉垂眼,一副倦怠的模样:“杨杰勤知道我是魂体,本就呆不久,不该着急赶我才是,如今这么做,大概是有一些不想让我知道的事要发生了,是吗?”

他优雅地打了个哈欠:“只有两种方法能让我回去的快些。第一种,助我尽快完成计划,一切尘埃落定,我自然不会久留;第二种,就是给我制造些源头上的麻烦,让我不得不赶紧回去解决。我猜,大概是第二种吧?”

那管事颤抖着,还是开了口:“是的,主上。杨杰勤不知用何方法联系上了……联系上了长韶殿下……”

一听到这个名字,君楼登时坐起,点墨般的瞳中少见地寒芒毕露:“你说什么?”

那管事吓破了胆,声音都尖锐起来:“对不起主上!属下探听到,杨杰勤说他联系到了长韶殿下!长韶殿下得知您现在魂魄离体,怕是要在宫中生出事端。属下希望您尽快回宫!”

君楼瞳中闪过紫色的寒芒,他气的发笑,那笑容凄寒诡异,让剩下的管事都不敢抬头。

“好一个来去宗宗主,真是手眼通天呐。”君楼立刻站起身,扫过另一个还没汇报的管事,“还有什么事?”

“回主上,是凤岚那边。据手下回报,他们好像在渑州,见到了妩弱小姐。”

“妩弱?”君楼一愣,眸光闪烁间,整个人的气场竟柔和了几分,“她在渑州?”

处理好一切的君楼回到白潋的雅间前,推门进去时,正好听到白潋道:“我也想去渑州啊,可是我不敢。”

温微在那头大声道:“怕什么!我就觉得他对你有意思,你撒个娇,啥事儿都解决了!”

白潋正想回话,结果一抬头看到君楼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白潋立刻一本正经:“你别瞎说!你的思想太龌龊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不说了!我挂了!”

温微:“啊?不是,你等等……”

然后白潋毫不留恋把符纸掐断了,看向君楼,干咳了几声,假装平静:“那个……你忙完啦?”

君楼闻言,忍俊不禁:“嗯,空闲很多,可以听你撒娇。”

白潋:“……”

喂?火星办事处吗?我要移民!

被挂了符咒的温微还有点迷惑,身后围着温微自制围裙的黎终端着叫花鸡放到餐桌上,冲她道:“吃饭了师父。”

温微这才回神:“噢噢,来了!”

虽然这几天她也听说了外面关于她的那些血雨腥风,知道杨杰勤对她的几番声讨。

但好在她早跟杨清风通了消息,杨清风也怀疑来去宗是否背地里跟妖魔有染,表明态度是支持她的,只要她找到证据证明当晚的阵法就是破封之阵,而且是来去宗的授意,那她身上的污名他会亲自帮她澄清。

这几日应容晏还在悼念将士没走,温微想着黎终的伤还没好离不了人,等他们临走的时候自己去见一趟应容晏,把当时他们与来去宗的联系书信要来,最好是带着应容晏或是有点地位能证明身份的人去做个人证应该就差不多了。

总结来看这几天温微的小日子过的是很不错的。

渑州是凡人城池,她带着黎终隐居其中,平常又不怎么在人前使用法术,所以到现在大多数人都没察觉他们的仙门身份,只当他们是刚搬到这的普通姐弟。

温微每天的活动大概就是赖到日上三竿起床,起来吃完黎终做的早午饭,花上一两个时辰给黎终顺气理脉,然后带着他出去继续逛吃。

相同的日子过着太无聊了,温微买了几卷宣纸回家,用法术做了一副扑克牌,黏上好几层的宣纸,挡住数字,教黎终打扑克陪她玩。

这种游戏用上法术可没意思,一般不是快输了温微都不用法术,而黎终这小子是真的狠,从来不让她,近几次温微用上法术都没赢,给她气的跳脚。

而黎终知道她喜欢耍小无赖,但他好胜心也强,连续几次诡异失败后,他已经可以从他那偷感很重的师父脸上一眼看出她有没有偷偷作弊了。

于是乎,他也开始用法术跟她杠,可惜这笨蛋师父根本没看出来他也用法术了,还以为他的运气最近好到无敌了,每次输了都跟他生闷气,看的他无奈又想笑。

在两人斗智斗勇的日子里,温微也没少尝试联系白潋,之所以没去找她,一是黎终的伤没好,二是她在师徒贴中了解过白潋的情况,整体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所以应该没有大碍,三是应容晏的证据还没拿到,她还不能离开渑州。

想想轻重缓急,温微也就暂且搁置了。

今日,终于让温微联系上了白潋,结果对面一开口就说君楼ooc了,给她吓得不轻:“what?你说谁?君楼!?ooc?他变傻子了?”

白潋:“呃……虽然有点像是变傻了,但肯定没变傻子。”

“什么!?你快给我细细道来!”自觉吃到大瓜的温微神经细胞都兴奋了起来。

等白潋有详有略删删减减地把她这几天经历的事都告诉温微后,温微率先感慨:“真有钱啊,随手就送了你四十套衣服,牛逼。”

白潋:“……这不是重点好吗!”

不过她又有些娇羞:“虽然我确实有点动摇……”

温微鄙夷:“咦~”

白潋大咳一声,连忙拉回正题:“咳!那个……我觉得这个局肯定是君楼给你布的,那他肯定不会留下太多把柄,你要小心为上。”

温微点点头:“我知道了。对了,你有没有问他那天伤你的人是谁?”

白潋一怔:“……忘了。”

温微继续鄙夷:“啧,我看你见了他的脸之后啥也记不着了,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

“哎呀也不是很重要。”白潋摆摆手,“我都能猜到那人肯定是来去宗的,还是化神期高手,应该是来去宗防着像咱们这样的人偷偷潜进去的。”

温微皱眉:“是吗?可是那么重要的事,为何只有一个化神期在守,难道他们就一点也不怕像我这个等级的出现吗?还是说他们是故意的?”

白潋听温微这么说,脑子里灵光一闪,脑筋前所未有的畅通:“那不就是故意的?要是把你也拦住了,谁给他们当背锅侠?”

温微恍然大悟:“卧槽!真是!”

如果没有温微,这个阵法也肯定是会被破的,只不过就没了替罪羊。

不过这个也很好找,把锅都推到应容晏他们身上就是了,只是经此一役,应容晏他们都死绝了,死无对证,来去宗照样一身白。

对于他们来说,隐于幕后就是为了等一个冤大头撞到网上,至于有没有温微这样的仙门人不重要,没有是预期,有那可就是惊喜了。

所以那个人只拦了修为较低的白潋,因为两个变数就太大了,一个变数尚能控制。

而且为了保险,那人被君楼KO后,来去宗还派了童长老那帮老不死的来火上浇油。

复盘完,温微不由得笑自己,用一身灵力和名声,做完了所有事,挨完了所有骂,只为了给别人送上了一份真正的大礼。

多蠢呐。

白潋见温微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安慰道:“别担心,杨清风不都答应帮你了吗。”

“他是答应了,可是听你说完,我心里也没底了。唉,要是你来渑州就好了!”

白潋听了也很悲伤:“我也想去渑州啊,可是我不敢。”

温微觉得她多虑,然后就造成了方才尴尬的局面。

不过此时一无所知的温微快乐地跑去和黎终一起干饭了,她撕着鸡腿,放在嘴里毫无形象地嚼嚼嚼,咕哝道:“黎终你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黎终眸华灼灼,轻声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会越来越好的。”

温微忙着啃鸡爪,没太听清:“昂?你梭哈?”

黎终:“……”

他看了眼她放下的通讯符,语气不明:“师父联系上……师姐了?”

温微愉快点头:“是的是的,忙活这么多天可联系上了,刚和她聊了聊。”

黎终垂眸,不苟言笑地含了一小口饭:“师父每次跟师姐聊天都很开心。”

他的眉眼生的很好,给他自带一种凌厉锋锐的美,很有攻击性。但他这个人却很沉稳,虽然骨子里透着高傲与轻蔑,但面对温微,他总会小心翼翼地把这一面藏起来。

他抬起头,瞳孔中再次浮现深不见底的墨红,深深浅浅地望着温微,期待她的反应。

而被注视的温微总有种被压制、被看透的不舒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