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游园惊梦,青衣戏子

祭祀的日子本不是很长,在沉非何的一再不耐烦催促之下,姜国众人回朝了,出发那日,除了扶云和扶练,盛懿欢还带了两个丫鬟,名唤兰因,壁月,有几分武功在身,服侍盛懿欢的日常起居,多两个人不多,沉非何也不甚在意,而让沉非何略感惊讶的,是他们几人的打扮,盛懿欢将头发全都束了起来,仅有一支木簪去别着,作一身青色道姑装扮,戴着头纱,以掩真容,而两个小侍女除了未盖头纱外亦是如此

扶云,扶练便随在身侧。帘幕遮住了眼睛,让沉非何略有不满,而转眼一想也好,那姝丽的姿容也免得遭人惦记,于是便得施施然上了马车。众人见多出来的人亦不敢多言,各忙各事。,

正用十八,一行人到了距上京还有五十里地的江夏郡,众臣请求少帝休整一日,在正月二十启程。进入江夏城内,是于边境迥然不同的风貌,江夏作为前朝陪都,以雅乐,文人,江夏旧俗为闻名,不同于边境那边的众人往来,有诸多异服、江夏郡隶属大楚,男子多以交襟对领的宽松服饰为主,而女子多着齐胸束腰小袄叠裙.外披轻纱锦织缁衣相系,颇有大唐风味,轻挑开马车的帷帘,那台上的婉转花腔便传入耳中,盛懿欢自幼长于佛寺,可读佛经,可学医书,而大楚多崇尚雅乐,甚少听到这般陈词传唱,不免有些新奇,那台上的戏子一步一个生肖面,一转一回一声轻吟,对盛懿欢而言实在是有趣,问道:

“兰因,大楚可也曾有这般?”

兰因是个极其稳重的人,想了想道:

“寻常贵族便有,以作消谴。”

这大楚竟有这般模样,盛懿欢想。

沉风,沉雨向来听力极佳,对于主子突然带回来的女子,是又惊又疑,听到这话时便更为不解,这女子竟非姜朝人,而马车内的沉非何手执棋子,自己与自己博弈,棋局已经颓势,一子落,局破,他口中呢喃着:

“大楚公主,江家祁徵...”

刹那间,残局尽收,

行至驿馆,有禁军护着北堂羽进入驿馆内,各大臣随后,行至驿馆,有羽林卫护送沉堂羽入了内后,臣子才紧随其后,盛懿欢就坐在那儿等着,也没人敢去询问打扰,毕竟这是帝师带回来的人,盛懿欢低着头,回味着那曲子里唱的,竞是品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门帘被掀,是沉非何,盛懿欢眼睫颤了颤,不问自入,也是大楚的风俗吗?她想,沉非何的双眸黑沉沉的,像是要在盛懿欢脸上盯出朵花儿来,蓦然间攥住她的手腕,袖口下滑,露出玉白色手腕,腕间朱砂半隐,手臂上的刺痛令他松了手,只见盛懿欢定定然地从沉非何臂上拔出三根银针,疏离而清浅道:

“帝师逾矩了。”

沉非何掀起眼皮,看了看那针,猛地向前倾,低头,凑近盛懿欢的耳朵,似是戏谑道:

“大楚的小公主,真行呐,嗯一是吧?”

温热的呼吸打在脖颈上,很难受,盛懿欢稍稍动了动,方才轻声道:

“帝师要如何?”

如何?沉非何压根儿就没想过,他看上的东西就没有跑得掉的,不过费些劲儿而已。他笑着退了出去,扫了一眼被沉雨.沉雪拦住的四人,抬了抬手,道:

“沉霜,将道长和小师父们带去休息啊?”

沉霜愣了愣,失了力,没了桎梏的兰因,璧月急急忙忙地去看盛懿欢。却只见盛懿欢摇了摇头,两人不解,只是越发地警惕,扶云扶练则自恨寡不敌众,技不如人。

到了屋内的盛懿欢取下了帷帘,靠在桌上发呆地想,这楚国的帝师果真聪明,才不过几日而已,该如何是好呢?既答应了治那病,盛懿欢自是不会食言,打开盒子,拿出前几日得的草药与方子,发现少了几味药,这江夏离山甚远,那药也只得去买了,想打发扶云去寻药,又生怕她不认识,便唤了扶练同自个儿出去,重新戴上斗笠,刚踏出去,就遇上了要出门的沉非何,盛懿欢想着买药材的银子或许不够,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想了想还是觉得回来再说,顾自出了门。那厢沉非何是去江夏郡守府的,天子亲临,自是要去招呼声,望见盛懿欢出了门去,她的身边有扶练,但还唤了沉雪跟着着他们后面。

人跑了,那带回来多麻烦呀,沉非何想。

江夏郡守园林,江夏物产丰富,这一带最是繁荣,江夏郡守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生得端正,看着严谨,由内而外散发着严谨的气息,打量完了人.沉非何便打量起这园子,亭台几座,流水环绕,假山稀疏,面积不大,多不知名花草,捻了捻手上的无名指,笑笑:

“郡守大人这园子可真是不错。“

江夏郡守初平正了正衣衫,不敢随意答这权臣大人的话,行礼,将人准内院请,待到诸多事宜完后,已将近已时,初大人见沉非何不似朝堂上所言那般性情乖戾,便清了清嗓子,道:

“帝师大人,可知这江夏的曲艺,也是一绝。”

什么曲艺不曲艺,沉非何本就不甚关心,不过是闲来无事,消遭消遣罢了,便应了下来。

另一边的盛聪欢对药材有着极大的兴趣,有沉雪在后边跟着买起药材来也无所顾及,沉雪在后边惊讶极了,她想,小师父就是小师父,果真与那世俗小姐不同,掏钱也掏得越发般勤了,盛懿欢正端详着一味药,又听到了那日在马车上所听到的戏文,她转过身,望向远处台上,那唱戏的青衣花旦着着厚重艳丽的妆容,看不出真容,可身段却是如女子般纤细,唱出来的调儿分外凄婉,她问沉雪可否去听一听,沉雪迟疑着,怕多生事端,却不想扫了盛懿欢的兴,便跟着去了。

进了戏阁,沉雪特意寻了个雅间让盛懿欢稍作休息。

盛戴欢摘下斗签和面纱,透过窗子听着戏文,刚回禀沉非何的沉雪折回来继续守着盛懿欢,此前,她未曾见过盛懿欢的真容,只知道是沉非何带回来的道长师父,是给主子治病的女子。

僕一见到没有遮面的盛懿欢,极为讶异,大抵是没见过这般美的女子,纵使沉雪是个姑娘,这会也不禁做事有些同手同脚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忙退到了门外,冷静下来后,她突然怀疑起自家主子的意图了,虽然......

盛懿欢倒是没太关注沉雪,听戏听得认真,这戏纵使是戏,也不过是戏文男了,却为何如此真切?

盛懿欢认真瞧着那花旦,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低头抿茶间,那旦角儿竟掩着戏服看着盛懿欢露出极浅极浅的笑,没人察觉这番,这戏听完了,才子佳人,书生小姐,红颜命薄,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大抵如此,其中或深或浅,盛懿欢似懂作懂,“情”家之一字,实为难解,她拧了拧眉想,以后还是莫要碰得好。

扶练倒是没多看戏,他只知道那旦角儿是个练家子。离了太守府的沉非何听了沉雪的回宴,顺道到了这戏阁门前等着,盛懿欢出了戏阁,看到沉非何,略有些吃惊,转头瞧了沉雪,也不多言便上了马车,沉雪不好意思,面上沉静,心中却想,她这是尽忠职守。

扶练根本不放心盛懿欢与沉非何待在一处的,奈何势单力薄。马车内的人两相无语,盛懿欢研究着她的药材,沉非何盯着她,正正经经,清清冷冷,还真像个道姑子了,眼睛极漂亮,这个人也极得他的心那么,如何让这人心甘情愿地永远留这呢?不要说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想法,将一国公主留下,大抵天性如此,无所畏惧。

沉非何抬手,拔下了绾发的木簪,青丝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