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管好你的裤裆

那个被唐绿胭踹倒的黑衣男人，费劲地撑起身子，肋下的钝痛让他每吸一口气都像针扎。他啐了一口，一瘸一拐地撞开了许陆远包房那扇隔音极好的门。

靡靡之音夹杂着酒气扑面而来。许陆远歪在沙发上，领带松垮，睡得正沉，嘴角还挂着一丝沉浸在极乐梦境里的痴笑，浑然不知外界风雨。

“你他X的，还睡得着啊？！”来人怒火中烧，上前一脚狠狠将他从沙发上踹了下来。

许陆远猝不及防摔在地毯上，迷迷瞪瞪睁开眼，好一会儿才聚焦看清眼前面色铁青的人。“野洲？”他揉了揉眼睛，有些意外，又带着宿醉的惺忪，“你怎么来了？脸色这么难看……”

“自己看手机！”傅野洲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在许陆远脸上，像是在审视一件彻底失控的垃圾。

许陆远心里咯噔一下，隐约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手忙脚乱地在凌乱的沙发缝隙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手机。屏幕按亮，一连串的公司邮件和消息提示疯狂弹出，几乎要挤爆通知栏。

他随意点开一个同事发来的链接，手指猛地僵住——公司内部匿名论坛的置顶热帖，标题触目惊心！里面赫然贴满了他和沈秘书在不同场合、不堪入目的亲密照片！拍摄角度刁钻，清晰得连他当时的表情都一清二楚！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酒意彻底吓醒了。但他面上却强撑着，甚至故意嗤笑一声，试图用满不在乎来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这……这是哪个王八蛋活腻了干的？搞这种恶作剧……”

“恶作剧？”傅野洲猛地逼近一步，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你他X的，还当我是兄弟吗？！”他抬脚又踹了过去，力道毫不留情，“连我的贴身秘书你也敢碰？！你明知道她经手多少核心项目！”

许陆远狼狈地躲闪着，急声辩解：“哥！野洲哥！你信我！我真没有用强！是她们……是她们自己主动贴过来的！我、我就是顺水推舟而已……谁知道会被人拍下来！”他心里乱成一团麻，飞快地思索着可能偷拍的人，是竞争对手？还是……昨晚包房里某个他没留意的人？

“顺水推舟？”傅野洲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精致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极致厌恶，“你这套说辞骗鬼呢？公司上上下下，但凡是个女的，有点姿色的，哪个你没‘顺水推舟’过？现在连男的都不清不楚！你是不是真把公司当你许大少爷的私人‘后院’了？！非要搞得天下大乱，让所有人都看我们启明星资本的笑话？！”

许陆远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仍梗着脖子：“这绝对是诬陷！有人故意搞我！”他心底却虚得发慌，那些混乱的画面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

“诬陷？”傅野洲气得冷笑出声，手指几乎戳到他脸上，“这些照片要是爆到外网，现在就不是我站在这骂你，而是全体股东联名让你滚蛋了！这他X已经是在替你洗白了！”

许陆远一愣：“洗白？”

“连楼下卖酒的女促销你都不放过，”傅野洲极度嫌恶地白了他一眼，语气刻薄至极，“下次是不是连扫厕所的大妈你都要去‘顺水推舟’一下？你的品位和底线真是一次次刷新我的认知！”

“过分了啊，野洲！”许陆远脸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过分？”傅野洲猛地打断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那我问你——刚才堵在门口，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脚的那个女的，又是谁？！”

“刚才？”许陆远眉头紧锁，努力回忆，脑子里却只有一片酒精麻醉后的空白，“没人啊……我没约……”话音戛然而止，他混沌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似乎是有个身影怒气冲冲地离开？对了，还有那份……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转身在一堆散落的文件里胡乱翻找，最后抽出一份还算整洁的合同，急急递到傅野洲面前：“哦对！这个！好像是刚才有人送来的！”

傅野洲嫌恶地瞥了一眼，并不接手，语气满是鄙夷：“什么垃圾东西都往我这里塞？”

“不是！哥，你看看！”许陆远急忙强调，“就是刚才那女的留下的！她好像很生气，踹了门……难道踹的是你？”他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睛。

傅野洲闻言，眼神倏地一凝。他一把将合同夺了过来，目光迅速扫过封面，然后精准地翻到最后一页的签字栏。当“大明资本”那几个熟悉的字眼和右下角那个清隽又力透纸背的签名落入眼帘时，他脸上的暴怒和鄙夷瞬间凝固了。

空气死寂了几秒。

他捏着合同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甚至有些泛白。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怒火奇迹般地开始消退，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取代——是惊疑，是权衡，更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审视。

他再次抬眼看向一脸懵懂又带着侥幸的许陆远时，眼神已然不同。

沉默了近半分钟，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警告：“陆远，”他扬了扬手中的合同，“看在它的份上，这次我替你压下去。”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但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管好你裤裆里那二两肉，遇事带点脑子！现在大环境不好，别真以为地球离了你许大少爷就不转了！”

门“咔哒”一声轻轻关上。

包房里瞬间只剩下许陆远一个人，以及一室狼藉和死寂。他脱力般瘫坐进沙发，长长吁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刚刚冒头，就被更深的不安和疑虑覆盖。傅野洲最后那个眼神，让他心里发毛。

他烦躁地抓过手机，急需做点什么来驱散这种让他失控的感觉。手指无意识地在通讯录里滑动，最后几乎是一种习惯性地，点开了那个标注为“宝贝”的联系人，飞快地键入一行字：

【宝贝，晚上老地方见？想你了。】

点击发送。他看着那个已发送的提示，心里却莫名空落落的，那个踹了傅野洲一脚的、留下合同的神秘女人，像一根刺，悄无声息地扎进了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