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火在阿芜的骨缝间流淌,每一簇火苗都映出前世的记忆碎片。她看见自己的指骨在烈焰中变得透明,经络化作金线缠绕着琉璃色的骸骨——三百年前慕天心剜出的那团火种,终于显露出真正的形态:不是火焰,而是被炼化成火灵的上古龙髓!
“以魂为芯,烬海重生…“
慕天心的残音在火中回荡,阿芜的脊椎骨节节爆响,浮现出螭龙盘绕的图腾。归墟海水沸腾蒸发,第九盏青铜古灯的心脏剧烈跳动,将暗影殿主的嘶吼封入血色晶石。当最后一片逆鳞在眉心凝聚时,她忽然明悟:自己不仅是净世火,更是慕天心剥离的善念结晶。而那团被投入轮回的恶念,早已在三百次转世中滋生成吞天噬地的魔物!
“不!!!“暗影殿主操控着慕天心的心脏撞向灯盏,血管般的触须扎入青铜灯身,“本座要这八荒六合都尝尝剜心之痛!“
阿芜抬手虚握,沸腾的海水凝成万柄冰晶长剑。剑身映出被篡改的历史:三百年前的血战之夜,慕天心在剜心前早已将半数魂魄封入归墟古灯。暗影殿主根本不是萧澜,而是慕天心恶念孕育的寄生体!
“该醒了,娘亲。“她并指如刀斩向跳动的心脏,净世火中浮现出慕天心被血色锁链缠绕的残魂。那些锁链的纹路,竟与阿芜颈后的金鳞如出一辙。
海底祭坛轰然炸裂,叶尘消散时遗留的金沙从裂缝喷涌而出。每粒金沙都刻着螭龙密纹,在净世火的炙烤下重组人形。新生的叶尘额生玉角,暗金龙纹爬满脊背,可那双异色瞳孔却让阿芜心头一颤——左眼鎏金澄澈,右眼赤红如血!
“杀…了我…“他龙化的利爪刺向自己心口,逆鳞处浮现萧澜狰狞的面容,“趁噬心咒还没…“
阿芜闪身扣住他的手腕,净世火顺着手臂经络灌入逆鳞。萧澜的残魂在烈焰中尖啸:“你们逃不出命轮天盘!“叶尘突然反手掐住阿芜脖颈,赤瞳中淌下血泪:“他在用我的眼睛看着你…快走…“
海底突然裂开深渊,三百艘凌霄战船刺破水幕。船首老者手中的“噬魂帆“猎猎作响,帆面竟是用守灯人的龙皮缝制!每道帆骨都嵌着婴孩头骨,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暗红鬼火。
“恭迎殿主真身降临!“
慕天心的心脏突然爆裂,暗影殿主借血雾重塑肉身。他掌心的青铜古钥泛着邪光——正是阿芜坠海时遗失的命门钥匙!钥身浮现出细密铭文,记载的竟是慕天心亲手刻下的生辰八字。
“乖女儿,该回家了。“暗影殿主轻弹古钥,归墟九盏青铜灯同时熄灭。阿芜的净世火骤然黯淡,周身龙鳞倒竖翻卷——那柄古钥竟是用她第一世的骸骨炼制!
叶尘突然挥爪撕开胸膛,掏出跳动的逆鳞:“接住!“染血的鳞片化作三尺青锋,剑柄处嵌着的记忆晶石映出惊天真相:三百年前慕天心产子之夜,亲手将龙凤双胎中的女婴炼成净世火,男婴则被萧澜偷换成暗影之种!
“真是母女情深。“暗影殿主挥动古钥,噬魂帆卷起万丈怨灵,“可惜本座用九千龙嗣的血…“
海面升起血色漩涡,无数龙形怨灵扑向阿芜。她挥剑画圆,净世火结成八瓣莲阵,却在触及怨灵时听到此起彼伏的婴啼——这些竟是三百渔村被献祭的龙嗣魂魄!每个怨灵额间都嵌着青铜铃铛碎片,正是阿芜前世用来封印记忆的法器。
“别看他们的眼睛!“叶尘用龙躯缠住阿芜,逆鳞剑自动护主,“噬心咒通过视觉…“
暗影殿主趁机突袭,古钥刺入叶尘后心。阿芜眼睁睁看着净世火从他伤口溢出,与暗影之力融合成诡异的灰焰!更恐怖的是,灰焰中浮现出无数平行时空的画面——每个时空的阿芜都在重复着剜心饲龙的命运!
“尘儿!!“慕天心的残魂挣脱锁链,扑向灰焰中的叶尘。阿芜这才惊觉,记忆晶石中的婴孩哭嚎并非幻听——三百年前慕天心与叶尘不仅是战友,更是暗结珠胎的道侣!当年剜心饲龙不是为了苍生,而是为封印这段触犯天条的禁忌之恋。
“原来我才是罪魁祸首…“阿芜望着琉璃骨上的龙凤纹,终于明白净世火选择她的原因。唯有融合双亲血脉的容器,才能同时承受净世火与暗影之力!
暗影殿主撕裂空间裂缝:“就让你们一家在终焉团聚!“古钥插入归墟核心,海底升起缠绕冥狱锁链的青铜巨门。门缝中伸出的苍白手掌,与三百年前吞噬叶尘的怪物如出一辙。
阿芜将逆鳞剑刺入心口,净世火与灰焰交融成混沌之火:“娘亲,借你残魂一用!“
慕天心的残魂化作灯芯,叶尘的龙躯燃成灯油。当混沌之火吞没青铜门时,阿芜在万千时空的镜像中看见惊悚真相——每个平行世界的自己都在重复着相同的抉择,而所有时空的终焉之门正在形成连锁裂痕!
“没用的…“暗影殿主在火中重塑万首魔躯,“只要还有一个时空的门开启…“
阿芜的琉璃骨骼寸寸碎裂,唇角却扬起释然的笑:“那就烧尽诸天万界!“
净世火冲破维度屏障,所有时空的归墟同时爆燃。暗影殿主在亿万次湮灭中惨叫,而阿芜的意识随着火焰消散前,听见叶尘最后的龙吟穿越时空:
“等我…在轮回尽头…“
烈焰焚尽处,一粒金沙坠入东海水眼。慕天心的心脏在灰烬中重新跳动,第九盏青铜灯的火光里,隐约浮现出婴孩蜷缩的身影…
三个月后,东海渔村。
疯癫的老渔夫指着海面怪叫:“龙王爷娶亲咯!“渔民们望向霞光深处,隐约见得赤金龙影绕着一具水晶棺盘旋。棺中少女心口插着半截逆鳞,唇角含笑如眠。
每逢月圆之夜,总有拾贝人在礁石间发现刻着龙纹的金沙。更诡谲的是,所有触碰过金沙的孕妇,都会在临盆前夕梦见九盏青铜古灯。而当她们难产垂危时,耳畔总会响起青铜铃铛的清音…
“阿姐,这铃铛好生古怪。“药童捧着新收的诊金嘟囔,“怎么摇不响呢?“
面覆轻纱的女医师摩挲着哑铃,腕间金鳞在袖中忽明忽暗。窗外惊雷乍起,她望向归墟方向的夜空——那里正悬着三颗新生的赤色妖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