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响彻大街小巷,成轩及刘康的杂耍班在昨天的逃脱术后,名声已经响彻了整座都城,今日,汇聚在阳雪国都城的杂耍班都使出了看家本领,热闹的景象是前几日的数倍。
一大早,一名身披龟纹鹤绣的老人手里举着长条盒子来到刘康的杂耍班前,刘康见到这老人的衣饰的一瞬间,整个人呆愣在当场。
他连忙毕恭毕敬的走向前,想着将这名老人请进屋内,谁料这老人直接抖了抖袖子,打开了手中拿着的长条盒子。
“刘康接旨——”
刘康被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吓了一跳,在其他杂耍演员的提醒下赶忙回过神来,以阳雪国的礼仪,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在胸前做了一个类似于擦拭的动作。
老人展开手中银色的物件,声音回荡在阳雪国的清晨,刘康觉得有种嗡鸣声忽然出现,他已经不记得那个老人说了什么了,只是好半天才想起大致内容:宫里的那位未来的当权者,看上他刘康的杂耍班表演的内容了,要让他去皇宫里去表演。
刘康正想入非非时,自己屁股忽然传来一阵阵刺痛,是后面的杂耍演员在拿一柄道具小刀戳自己的屁股,他这才惊醒自己还跪着呢。
刘康张开双手,做了一个类似拥抱的动作,随后托起双手接过了这沉甸甸的旨意。
待老人走后,刘康匆匆关上门,将这封旨意小心翼翼地铺在桌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嘴角终于忍不住咧开了花。
“嘿,嘿嘿,我刘康少小就跟着我爹练杂耍,也上过真刀山,也下过真火海,从南走到北,又从东走到西,去过的国家不少,这被邀请进宫里还是头一回。”
刘康看着桌对面的成轩,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我刘康的杂耍班什么能耐,我自己心里门清,虽说我也有那么几个新颖的想法,却只是给这个杂耍班强行续上一口气,这几天来阳雪国的杂耍班那么多,我和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差别,都是混不下去才冒险来这偏远的地方碰碰运气。”
杂耍班原本的几名演员看着对面的成轩,眼中也有感激之情流露,刘康认真的点了点头:“多谢。”
成轩轻轻摇了摇脑袋,轻轻哼笑,转身向二楼走去。
“哥几个,快快收拾一下,下午就有人接我们去宫里了。”
今天刘康的杂耍班并未开门做生意,等到其他杂耍班到了开门营业的时间,大批观众特地赶来看刘康的杂耍班的表演的时候,却只看到了大门紧闭,婉若无人的杂耍班,周围的杂耍班或是做其他生意的店主都知道刘康踩了狗屎运,周围的店主都酸溜溜地告诉了实情:刘康他们被请进宫里给王公贵族们表演了。
得到这个消息,观众既惋惜又好奇,惋惜自己今天不能看到震撼的表演了,又好奇他们会在宫里进行怎样的表演,希望在宫里的演出结束后回来外面能进行同样的表演。
黄昏很快降临,一辆辆马车驮载着不知名的货物离开,一匹匹巨大的长毛白马招摇过市向着皇宫走去。
早晨来的那名老人笑眯眯的看着刘康等人:“几位是从南方来的,阳雪国位于极北纵使有阳却不见暖,这几日可有不满意的地方?”
对于阳雪国这种极北的国家,刘康他们确实称得上是从南方来。
“这几日不论是衣食住行都大开眼界,尤其是昨天晚上店老板请我们吃的那烤肉,我们这种糙人平时都是在奔波,吃食方面从没享受过,可昨天那烤肉真是,嫩极了!”
刘康说着还砸吧砸吧嘴,似在回味。
老人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几位既然喜欢,那宫里今天晚上便为几位准备好,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一定要跟我说。”
老人没有丝毫架子,只是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人叫走。
成良胜看着老人离开的身影,低声问道:“刘哥,那老嬷嬷身上的花纹是什么意思?”
刘康招呼众人进入马车躲躲外面的风雪,他双手烤着火炉向成良胜解释道:“那老嬷嬷衣服上绣着的是龟纹和鹤纹,这龟和鹤都有长寿的意思,哪怕是一般人家在给家中老人祝寿时,也会送上一些和龟鹤相关的东西,寓意老人健康长寿,这老嬷嬷穿的衣服上绣着龟纹鹤绣,绝对不是在宫里伺候人的那种,相反,我觉得他是被伺候的那种。”
“既然她是被伺候的那一类人,为啥自降身份去请咱们这种下九流?”一旁的杂耍演员不解地询问。
刘康也同样不解,不过跟他没关系,对他来说,他只是接到了宫里的邀请,然后去宫里表演领赏,就这么简单,其他的事刘康绝不瞎琢磨。
成良胜在一旁咧起了嘴:“刘哥您还懂这些。”
刘康听后不屑的哼了一声:“我走南闯北,去过那么多国家,有一些国家的礼仪特别怪,你要是做错了,他们可能会活撕了你。”
“比如我们平常打招呼会摆手,在一些国家这就是一种挑衅,就算报官也没用,因为你确实在人家的土地上做了不友好的动作,哪怕你觉得这是表达友好的动作。”
于是,话题逐渐开始朝着国家礼仪的差别发展。
夜,刘康等人在安排好的院子里享受着阳雪国的特色美食,这一夜每个人都红光满面,酒香几乎要溢出院子,守在院门的守卫干脆用掉了一支卷轴让自己清醒,他们只是普通的护卫,凭借他们的意志力还远远抵抗不了食欲本能。
直至后半夜,众人才散去,今夜繁星高挂,正是好眠时。
天蒙蒙亮,刘康便领着杂耍班的演员开始收拾表演场地,成良胜则是准备表演的节目。
成良胜独自一人坐在院中,他面前摆着一张桌案,在他的衣袖中却蔓延出数道金色丝线,数量之恐怖,几乎要把整个皇宫覆盖。
“时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原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应该开始监视这座城,没想到才刚刚进城就有人光明正大的监视我。”
成良胜时不时在桌案上写写画画,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看来幕后真凶有点耐不住了,能否脱离这座幻境,就看这两天了。”
一声惊雷唤醒了暗沉的蓝色天空,一抹明亮在呼吸间晕染这片天地。
火焰升腾,在观众的欢呼惊叹中窜出两道人影,两人手牵着手站在摇摇欲坠的高台上,随着高台倾倒,两道人影以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地面。
小楼檐角垂着几个箱子,烟花在半空炸开化作一团团动人心魄的烟火,一声清脆的啼叫,几只雷鸟振翅高飞,也同时震开了那几个箱子。
华丽的绸缎从箱中显现,一头系在雷鸟的腿上,另一头则延伸入小楼内。
绸缎随着雷鸟没入云层,在烟火的映照下,绸缎愈发艳丽。
一团火焰从小楼内开始,从一头开始呲地一声蚕食着飞入云端的绸缎,那一团火焰很快消失在云层,随后轰地炸响,将天空换了番模样,在众人眼里,那是一抹动人心魄的‘虹’。
开幕的烟花表演正式进入高潮。
云层之上的雷鸟在察觉到腿部没有绸缎的束缚后,便再次振翅,愈飞愈高,直至飞进群山隐入苍茫雪地,最后不见踪迹。
雪愈发大了,一只似熊似人的怪异脚印陡然出现,向着山谷内延伸。
沉闷的呼吸声如闷雷一般响起,一双褐色的眸子出现在山谷深处,四周盘踞着不少妖物,毛发斑秃的老鼠,枝叶翠绿的大树,一头斑斓猛虎。
察觉到响动,众妖纷纷抬头看去,山谷外一头雪人正缓步前行,手中正提着一名残破不堪的人类。
他看到山谷内众妖,嗤的一声笑了。
“竟让你们从苦水牢狱中逃了出来。”
那头卧在树下的斑斓猛虎扬起前爪,随后轻轻挥下,本就残破不堪的人类身躯顿时崩裂,他的灵魂被炼化,枝叶翠绿的大树伸出数根枝条将那名人类的灵魂包裹,不消片刻,他又完好无损的的出现在原地。
斑斓猛虎吐出一口气,抹除了他身上树皮纹路。
“炼化灵魂,重塑身躯,破城之时就在今夜。”
遥遥望去,皇宫上方的天空被染成另一种色,绚烂无比。
随着最后的烟花轰然炸响,开幕的烟火表演正式结束。
先是刘康,再是其他杂耍演员,表演引得王公贵族拍手叫好。
成轩安排的节目如他们所料深受阳雪国贵族们的喜爱。
城外地牢,一道模糊身影靠近地牢入口,驻守在地牢口的两名守卫按住腰间长刀,目光冷冽:“止步。”
那道身影不为所动,脚步不停。
那两名守卫眉头紧皱,迅速抽出长刀砍向那人。
刀光冷冽,却纹丝不动,身影径直越过两人进入地牢,而那两名守卫,身躯已被从地底钻出的藤蔓穿透,血溅当场。
地牢内黝黑一片,只有脚步声回荡。
地牢深处,似有窃窃私语传来:“那人是谁,怎么从没见过。”
“那是阳雪国国都城的守城大将周启臣。”
知道来人名字的声音夹杂着愤恨,似乎与周启臣有着深仇大恨。
听到有人和这个周启臣认识,原本寂静的地牢瞬间热闹了起来:“地牢里面的那位大哥,你跟这个周启臣认识啊,你怎么进来的。”
随着周围声音越来越大,那声音一声暴喝:“都闭嘴!”
地牢再度陷入寂静,周启臣仍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并不在乎。
他走到最深处,四周的守卫都看到了他。
“周大人,你怎么过来了?”
周启臣语气僵硬,怔怔说道:“我来换防。”
守卫皱起眉头,手下意识放在腰间佩刀上:“地牢的换防跟你好像没有关系吧。”
周启臣继续说道:“我来换防。”
下一刻,周启臣抬起手,四周墙壁突然暴射出碗口粗细的藤蔓,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所有守卫顷刻间化作一具具尸体。
“我去什么情况,守城大将虐杀地牢守卫,他们内讧了?”
见到这残暴的一幕,饶是被关在地牢内的罪犯都懵了。
“内讧个屁,周启臣不对劲!”
声音明显充满了警惕,生怕周启臣直接把他们给宰了。
周启臣在杀完所有地牢守卫后,转身径直离开,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与此同时,阳雪国多座隐秘的重要险地都在发生类似的事情,只是奇怪的是,没有一丝警报传出,一切都很平静。
整个国都城都沉浸在热闹的环境下,歌舞升平,街道上杂耍引人注目,帐内舞女扭动身体展露曼妙身姿,阳雪国好像被捂住了眼睛,使它看不见山巅之上即将到来的雪崩。
太阳西斜,残阳沉入地平线,今晚将是最后的狂欢,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明天一早,阳雪国的新皇帝尤普诺就会登基。
成轩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随后退至幕后,闭上眼睛不知想着什么。
“尤兰达,觉得怎么样?”
尤普诺站在一旁,静静注视着尤兰达,她眉宇间有着父亲的俊武,又有着母亲的英气,尤普诺每次看到尤兰达,总是忍不住想起父母。
他只有尤兰达这一个亲人了。
此刻,尤兰达被杂耍吸引,哪怕是尤普诺的询问她也没有听见,尤普诺无奈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走远后,尤普诺沉声道:“查的怎么样了。”
四周空无一人,却有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出现:“陛下,臣的同族传来消息,均无异常,只是在国都城外的那处地牢有异变发生,我的一名同族探查那座地牢后有一个囚犯突然四肢崩裂,险些死去,为了救治它我的那名同族将其带出地牢,没想到刚刚出地牢,他就收到了那名囚犯的求救,他说,周启臣把地牢的看守都杀了。”
尤普诺点了点头:“接着说。”
声音继续响起:“那名囚犯还未得到救治就已经身亡,我得到消息后,亲自走了一趟地牢,加上刚刚说的那名囚犯,囚犯人数都对的上,至于地牢看守,我发现他们行动僵硬,不知变通,宛若傀儡一般。”